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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景初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颈侧似乎被贴上了什么东西——冰冷坚硬,带着铁腥之气。
是刀。
“小公子倒是好大的口气,就是你这脖颈细嫩,不知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氤氲而来的气息带着冲鼻的酒气,刀背还紧紧贴在颈侧,时景初却猛地睁开了双眼。
——只因这道嗓音无比熟悉,哪怕现如今多了几分不能忽视的阴沉,却依旧能听的出来。
时景初偏头往身后看去,那人眉眼深邃,昔日的冰冷淡漠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锋利偏执,带着狠戾,脸侧沾着血,嘴角勾着的弧度无悲无喜,更显得苍白邪性。
此刻却被时景初突然的回头惊了一瞬,眼疾手快地连忙将刀抬起。
——却正是叶淮之!
“怎么会是你?”惊悸之下的大悲大喜,却又猛然发现原来是自己认识的人,时景初说不出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叶淮之已经回过神来,慢条斯理将刀收起:“宴会还跑这么远,若不是遇见了我,你今日可就活不下来了。”
所以你就这么吓我?事到如今,你难不成还能一刀真把我给杀了?!时景初简直要被气死了,可男人此刻满身的阴沉危险,甚至像个陌生人,又不太敢像之前那样耍脾气。
叶淮之周身都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意味,冰冷危险,简直让时景初控制不住地想要马上逃开。
“你喝醉了?”身旁的酒味太过汹涌,当然不是时景初身上的。
“喝了一些,但没有醉。”男人酒不上脸,光凭脸色看不出喝了多少,只脖颈往下带着红色,最后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所以别人醉后最多耍个疯,而你喜欢醉后杀人?时景初皱着眉头,简直无法理解。
叶淮之擦干刀上血迹:“你走吧,不要再乱跑。”
而后便要转身离去。
时景初看着他的背影,男人身姿挺拔,他却莫名其妙似的,不知为何从中看出了萧瑟冷寂的味道。
手比脑快,等时景初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拉上了他的衣袖:“你怎么了?又为什么要杀人?”
今夜是顾清晏三十岁的寿辰,再疯的人也不想在这一天见血,所以不是他派你来的,是你自己想杀的?
四周寂静,等时景初有些怕地想要缩回手时,叶淮之才开口了。
声音低沉,带着嘲意:“怎么?你难道还以为我是个什么好人不成?”
他本就是如此这般的人,只是今夜才被时景初亲眼看见。
从地底爬出来,在厮杀和血污中艰难活下去,不免变得犹如恶鬼一般,披着人皮。作为武器被养大,所以只会杀人,没有过去,更不会有未来。
只是装人装得久了,倒真骗了一个不谙世事的猫儿。
叶淮之看着面前这个矮上自己一头的人,单薄脆弱,乌发白肤,唇瓣嫣红,眼尾圆钝更显得乖顺稚气。懵懂又无助的样子,隐约露出薄粉一般的秾丽,没有保护的力量,倒只会勾人的眼。
——是和他完全不同的,被娇宠着长大的少年。
时景初有些无措:“可你之前”
记忆好像还停留在那个深夜,男人突然出现,问自己为什么哭,在寒风与失重感里说着“别怕”,语气从来都不算温柔,但却有求必应。
叶淮之把玩着手中的利刃,嗤笑道:“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为何单单面对时景初的时候会有不同。
若是几个月前有人告诉他,自己会因为一个人的眼泪心软,叶淮之可能会直接一刀了结他。
时景初依旧不信:“那你杀的是谁?”
这下倒让叶淮之感到诧异了,顿了一瞬才开口回道:“夏承运的‘儿子’,给大太监做事的小太监。”
“他做错了什么事?”
见他依旧坚持,叶淮之轻笑出声:“小少爷,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我今夜心情不好,而他恰巧撞在我的刀口上,顺手便杀了。”
“那你为什么会心情不好?”时景初皱着眉头,这下他倒不傻傻的了,脑子转得很快,“你是二哥阵营里的人,还特意选择在寿宴这天杀人,发生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你恨沈华的原因?”
时景初想起叶淮之的身份,暗卫营副首领,那首领是谁?宴会上空着的一把椅子,从头到尾没有见过的攻四叫什么来着,叶随?
叶淮之,叶随。
时景初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给男人任何隐瞒的机会,开口便问:“叶随是你的什么人?他怎么了,为什么今夜没有出现?”
叶淮之惊讶于他的聪慧,却不准备回答。
“你不需要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字句好似能飘落风中,“你出来的太久了,以沈华的多疑程度,事发后定会盘问你,记得别慌,装作不知道。”
时景初看着他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伸出的手无奈垂下,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回到崇华殿,时夫人见他回来忙站起身,语气带着些许埋怨:“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还魂不守舍的,你父亲差点要找侍卫去找你。”
时景初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不小心走错了路,没事。”
时父也松了一口气,告诫道:“这是在宫里,不比外面。等我们回去了也要记得不要乱走乱跑,万事留个心眼,记住了吗?”
时景初点头:“我知晓的。”
“你问了允竹了吗?”时夫人的话语中带着期盼,“他怎么说?”
时景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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