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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还是艳阳,里面窗户却都关得严严实实,显得阴暗无比,时景初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发毛。
只要一想到这棺材里躺的是死人,他甚至宁愿被大理寺带走审问,也不想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夏承运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着他,心里想着直到现在,时景初表现的都一切正常,看不出什么疑点。于是面上的笑也真挚了几分,却反手关上了门:”老奴跟您一起?”
随着他关上房门,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了,眼前的场景越发阴森诡异,时景初内心发憷,是真的害怕:”等等,让我准备准备。”
又深呼了几口气,才跟着夏承运一起走上前。
垂着眼不去看棺中的死人,努力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棺材本身上,盯着上面的”音容宛在”四个字紧紧不放,时景初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只想一鼓作气赶紧完事罢休。
——可顾清晏怎么会这般简单就放过他了呢。
余光骤然瞥见棺椁里死人的衣袖轻抖,连带着那只僵硬泛青的手都动了起来,时景初知道这是试探他的手段,这次倒不用装,心中一窒,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他动了他动了!”时景初猛地收回了手,声音断断续续,甚至带着略微的哭腔。
夏承运看过去,只见少年将双手紧紧抱到胸前,眼里噙着泪花,眼看就要掉下来,害怕和恐惧都不是装的。
不如说若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演技能将他都骗过去,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承运终于是完全打消了疑虑,手一用力将棺椁完全和上:”您花眼了吧?老奴替小庆子谢过公子,想他在天之灵若是知道有您为他合棺,也该安息了。”
时景初觉得他们简直都是心理扭曲,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抬步便跑出屋子,走到太阳底下才长舒了一口气。
夏承运连忙追上,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话,时景初面无表情,只往怀月宫的方向走去。
…。
未时,顾清晏听着回禀,亦是不再怀疑:”景初还是个孩子呢,想来也不会跟这种事有关系。”
看来时景初果真无辜,不是主谋,更不是从犯,甚至绝不知道此事。
夏承运腰背微弯,附和道:”可不是吗,想来昨夜或是走错了地方,或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引住才耽误了时间,跟杀人的事是绝对没有关联的。”
”不过景初竟是被你生生吓哭了,还真想亲眼看一看,”顾清晏笑骂,他现在倒虚伪得像个好人了,”这次受了委屈,朕可要好好补偿补偿他。”
夏承运故意哭丧着脸,开口道:”那一定要让老奴送过去,时小公子最后可是生气了,再也没搭理过老奴一句话。”
”你啊。”顾清晏说完,伸手铺开宣纸。
夏承运知道他是要思索旁的事情,于是稍微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时间静静流淌。不知过了多久,等顾清晏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方才无意识写的几个字,怔怔地叹了口气。
”若是你在,朕何须如此艰难,”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喃喃自语,”为何‘结局’了就一定要走呢,朕还是离不开你啊。”
在他身后,夏承运仍低着头,宛若一尊无耳无口也无眼的雕像。
你是叶随
时景初好不容易才甩开夏承运,终于是来到了泽兰殿。
易君迁正身在药圃之中,难得穿着一身短打,双袖挽起,素白的手上沾着泥土——竟是亲力亲为。
见人来了便直起身来,将手中药草递给身旁药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时景初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片的药田,饶有兴趣地环顾了一周:”我找不到二哥,问宫人说是在你这里,怎么,难道又病了?”
易君迁自然否认,招呼他往屋内走去:”没有,还是为了晚上的事,你不也正好撞见,吓到了吗?”
说起这事时景初便气得不行,凉凉道:”本来没怎么吓到,倒是方才被个疯子吓得不轻,真想劝他先去太医院治个脑疾。”
他们主仆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阴损的办法的?诈尸都快伪造出来了,还安宁呢,那小太监若是知道死后还要被干爹利用,怕不是要死不瞑目。
易君迁吩咐侍女拿过茶叶,换衣出来,闻言顿时笑得不行:”真诈尸了?难为你还要一直与他做戏。”
你还笑!我可是吓得魂都快飞了,时景初心中默默吐槽。
”不过这也真是他们主仆能做出来的事,就是这次碰上了你,倒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易君迁嘴角微勾,嗓音里带着嫌恶,”那小庆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平日跟在他干爹后面颐指气使,好勇斗狠欺男霸女,都是蛇鼠一窝罢了。”
青瓷茶罐里的茶叶无芽无梗,都是单片生叶,色泽宝绿。易君迁以滚汤候少温洗茶,冷后点茶便香气四溢,素衣纤手,白发披散,一双眸子极深极静,一举一动都是闲适静雅。
时景初想着这么久都没见到时允竹,于是开口问道:”所以我二哥呢,怎么不出来?”
”啊,他已经回去了,你没碰见?”易君迁面色不变,茶水三沸之后便为他沏茶,”庐州六安瓜片,尝尝。”
时景初没有怀疑他的话:”那可能是正好错开了吧。”
入口芳香浓郁,清芬幽雅,和易君迁这个人有些相似,时景初长叹一声:”好茶。”
易君迁笑道:”这茶还可以入药,淮之送过去的安神香怎么样?昨夜睡得还好吗?”
时景初微微一顿,又想起他强行抱着人家睡了一晚,颇有些做贼心虚:”哈哈,挺好的,是叶淮之送过去的?我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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