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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是第三帝国1938年占领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发动战争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间,欧洲接连成为纳粹德国的掌中之物,东线的战争甚至打到了莫斯科城下。
而在这里,在柏林,在波茨坦城市里充斥着奥地利的音乐家、法国的食物、葡萄酒、以及无数来自苏联的奴隶——那些战俘和被掳的平民,纷纷做起了“高贵的日耳曼民族”不屑的最低级的工作,他们没有报酬。
在这些粉饰之下的日常生活,宛如回到“古风浓郁”的旧帝国时代,怎能让人不在轰炸连绵,战况糟糕的日子想起呢?
希尔维娅坐在琴凳上,一个字也插不上话。她面带微笑地想着别的事情,反正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并非第三帝国的臣民,不会不合时宜地邀请她一起加入回忆。
“威廷根施坦因公主。”她的意识被人呼唤了回来,是施季里茨,他端着酒杯走到了她身边,“我希望我没有打扰您。”
希尔维娅摇了摇头,站起身:“我在走神,施季里茨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邀请您出去走走,我看您并不特别喜欢这里的空气。”施季里茨向她伸出手。
希尔维娅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在餐桌上的众人纷纷抽起烟时皱了眉,那是个很细微的表情,但她不意外施季里茨能察觉。
她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好意,于是把自己的手递给他:“好。”
他们一起走到别墅外草坪间的小道上,这是个美丽的晚上,在月色的照耀之下,还能听到草丛里的虫鸣。
依旧是施季里茨首先开启了话题:“您的钢琴弹奏得很好。在第三帝国很少有人能在技巧如此纯熟的同时,弹出莫扎特的诗意和甜美。”
“谢谢您。”希尔维娅笑了,这是一个颇为恰当的评价,并不显得刻意,“您懂钢琴?”
“略懂一点,我曾经学过。但只是作为爱好。”施季里茨道,他停了下来,似乎显得有些犹疑。
希尔维娅问他:“您怎么了吗?”
“我在您弹的时候,听到了一点犹豫,或许您在担忧什么吗?”施季里茨问她,“当然,我这样问,未免显得突兀了。”
希尔维娅的笑容更灿烂了:“不,不突兀,您听得很准。”她敢肯定施季里茨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略懂一点”,只有对曲目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听得出里面细微的感情变化,“我确实走了神。”
她没有说具体的原因。施季里茨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这是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而后施季里茨转而提起一些技巧方面的问题,希尔维娅也就乐得给他解答,借在月光下的漫步来逃避宴会厅内污浊的空气。
等到钟声从别墅那边远远传来,他们才慢慢地往别墅走去。俾斯麦夫妇已经站在门口准备送客,希尔维娅张望了一番,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车子,于是侧身问施季里茨:“几点了,施季里茨先生?”
施季里茨抬手看了一眼表:“八点二十。怎么了吗?”
“我和我的司机约好了八点三十分,他应该还没有赶到。”希尔维娅道,“看来我还要再叨扰一会儿俾斯麦伯爵夫妇。”
“您住在哪里呢?”施季里茨问。
希尔维娅道:“威廷根施坦因家族的乡间别墅,离这里大概有一两个村子的距离。”她对德国的地名还不特别熟悉,只能简单地描述。
施季里茨点了点头:“我送您回去怎么样?我住在巴贝尔斯贝格,离您的住处不远。”
希尔维娅笑了,她确实很喜欢施季里茨——在贵族们的日常社交上遇见一见如故的人是很值得庆祝的小概率事件,但对于她这样一个被盖世太保监视的人而言,去尝试发展任何关系都是很危险的,对双方而言都是。
她正要想个理由拒绝,俾斯麦伯爵送走了一位客人,看到他们在门口踌躇,喊住了希尔维娅:“亲爱的威廷根施坦因公主,您等一等。”
希尔维娅顺势对施季里茨抱歉地欠身,于是他一个人走下台阶,开着他那辆梅赛德斯离开了。
俾斯麦伯爵带着她转回室内:“我有个问题要问您,希尔维娅,您留在德国这件事情,您的兄长知道吗?”
“哥哥知道。”希尔维娅道,她有点迟疑眼前的人值不值得信任,于是轻描淡写地道:“是他陪我到了边境,才发现我的离境签证失效了的。”
俾斯麦伯爵露出震惊的神情,他抓住了希尔维娅的手:“您确定吗?边境有说什么原因吗?您”
他的表妹,年轻的罗玛莉·舍恩贝伦也在一边焦急地追问:“这是为什么?您是瑞士公民啊!”
希尔维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目前为止,不论我的哥哥还是我,都没有被盖世太保传讯过。”
俾斯麦伯爵和罗玛莉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希尔维娅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地表现出害怕的情绪,眉毛上扬,鼻孔张大,然后被他们很快地掩饰过去。
“您要小心,威廷根施坦因公主。”俾斯麦伯爵冷静了一会儿,才放下他的手,“您久居在国外,对纳粹的那一套手段非常不了解,保安总局卡尔登布隆纳手下的人,都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疯子”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俾斯麦伯爵说得越大声,越恐怖,就越能说明,那是他怕的东西,但是,为什么呢?
俾斯麦伯爵早年热心纳粹活动,甚至做过党卫军名誉上校,如今执掌波茨坦,也算是一方重臣。为什么他对党卫队的保安总局这么恐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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