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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正和艾玛无所事事呢。”希尔维娅走上前,亲自替他脱了大衣,看到他的围巾时,不禁莞尔:“您戴着它出门了?”
那条颇为精致的长围巾正是希尔维娅送给施季里茨的圣诞礼物,为了显得有点与众不同,她在一边用金线绣了个“s”。
“是的,很用心的礼物,希尔维娅,我很喜欢。”施季里茨说,“我还没对你表达过感谢。”
“感谢就不必了。”希尔维娅对他眨了下眼睛“等到我们什么时候相遇于集中营,记得提醒我《离别圆舞曲》就行了。”
她显然是在说圣诞节礼物的事情,施季里茨也记得他“冒险”送出的肖邦唱片,和她交换了一个故作神秘的眼神,而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艾玛给他们端来一壶茶水,看着恢复笑容的希尔维娅,似乎知道了点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就退下去了。
希尔维娅没想到她连水都忘记倒,只得自己提起水壶,往施季里茨的杯子里斟了一杯淡茶:“你怎么来了,施季里茨?”
“老实说,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吃晚饭。”施季里茨喝了一口水,解释道,“我前一天晚上在帝国保安总局值班,早上来接替我的同僚给了我两张音乐会的票。”
希尔维娅“啊”了一声,她在维也纳读书的时候,每一年都要去现场里看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后来她去了美国读书,“收听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习惯也没有改变。结果,今年她甚至忘了这件事情。
她暗暗决定之后找机会问问安娜有没有录音,看向施季里茨:“是今天晚上在柏林爱乐大厅举办的吗?富特文格勒指挥的新年音乐会?”
“是的。”施季里茨点了点头,柏林爱乐乐团的水准一向很高,而富特文格勒更是名噪一时的指挥大师。
希尔维娅想了想,甚至自己也没想明白原因的时候,就开口道:“不,我想,今天我还是在家里待着吧。今天太冷了。”
施季里茨笑着看她:“就当帮我个忙吧,希尔维娅。我有点不太想回去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子。我的管家和司机都回去和家人团聚了。”
施季里茨曾经和她说过家人的事情,希尔维娅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叹息了一声:“好吧。那您要等我一会儿了。”她起身去卧室找礼服,艾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冲了出来,带着一脸兴奋的笑容:“我来帮您,殿下!”
“好的,艾玛。”希尔维娅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和我们到柏林去,怎么样?我放你一天假,去逛逛街?你在柏林有朋友吗?”
“是的!您最好了殿下!”艾玛笑道,“我有个邻居搬到了柏林,在一位将军家里做工。我去找她,您把我放在那条街上就好了。您今天准备穿什么呢?”
施季里茨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和他几个月前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好像战争和爆炸没有在这里留下痕迹。他起身四处打量着,在希尔维娅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沓草稿,上面胡乱地记载着几条元首的演讲词和德国的经济状况。
施季里茨扫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他猜到,希尔维娅在做一个奇妙的尝试,用德国的经济状况来判断希特勒的演讲效果。
在他和希尔维娅下棋时那些漫无边际,博采众家的聊天之中,他知道希尔维娅是一位出色的学者。显然眼前的这份草稿又坚定了他的认知,因为在帝国保安总局内部,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希尔维娅换好晚礼服出来的时候,施季里茨已经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他警觉地睁开眼,希尔维娅一身酒红色的丝绒礼服,款款地向他走来,落地窗透过来的天光落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种神圣的气氛之中,宛如一位从神话里走出的女神。
她走到施季里茨对面,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抱歉,让你久等了。”她耳边的翡翠耳坠随着她的移动而轻轻摇晃着,增添了一点风情意味,随着她坐下来的时候,施季里茨又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她那丰满洁白的胸脯和上面躺着的翡翠项链。
真是让人惊讶,他不可抑制地想,红和绿这两种色调放在希尔维娅身上竟然是如此协调。他咽了一下口水,而后不可避免地轻轻叹息了一声:“我果然还是个普通人。”
“你说什么?”希尔维娅没有听清他的话。
“感慨一下自己的庸俗,希尔维娅。”施季里茨道,他向希尔维娅欠身,“走吧,殿下。”
“殿下?”希尔维娅搭在了他的手臂上,闻言嗔了他一眼。
施季里茨看了她一眼,笑道:“请你原谅,希尔维娅。我是情不自禁。”
希尔维娅笑了笑,她把一顶用羽毛装饰得颇为精致的黑色的礼帽戴在头上,甚至戴上了艾玛特地递过来的长长的黑色丝绒手套,才穿上了厚重的外套——她对于去音乐会这件事情,总是抱有极大的热忱的。
艾玛也换上了一件漂亮的新裙子,兴奋地跳上了施季里茨那辆梅赛德斯奔驰,不住地在车内打量。
“看出来和家里的那辆凯迪拉克有什么不一样了吗?”希尔维娅看到她在后座闹腾的表现,有点好笑地问她。
艾玛摇了摇头:“没有,殿下。”她规规矩矩地坐好,又不禁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小雪飘飘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行人。即使在遭遇轰炸之后,柏林的新年也依旧热闹非凡。
艾玛最终在一条大街下了车,兴奋地去找自己的邻居小姐妹了。
在艾玛下车的同时,希尔维娅轻轻地舒了口气,她又恢复了原来那种沉默的,无悲无喜的面容。希尔维娅终于放松下来,她甚至有点奇怪自己在施季里茨面前表现出这种状态更加自然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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