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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要打赌的话,亲爱的凯瑟琳,我们不妨赌的大一点。”斯文森从他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本支票夹,在支票上写了十万美金,又签了名字,“如果你赢了,我就把这笔钱捐给威廷根施坦因慈善基金会。”
“如果你赢了呢?”
“我要求你从国际红十字会安排一次访问。”斯文森双手插着口袋,好像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去远东。”
他的“远东”指的是“红色中国”,这对希尔维娅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战后前往苏联的访问已经让她受到了压力,再安排一次远东之行,会让她显得越发□□,但她还是答应了:“当然。”
听证会的前一天,斯文森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们讨论这件事情,他的讲稿被改了一遍又一遍,人们一遍遍听他说话,恨不得连他目光的方向都规定好。但年轻的教授提醒他们:“有一点瑕疵或许更好,太完美反而让人们觉得做作。”
他说得很对,吸取了陆军-麦卡锡听证会的教训,主席没有再让麦卡锡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时间,他胡搅蛮缠的技巧在听证会上一件也没有用上。
斯文森在法庭上风度翩翩的演讲随着广播和电视传遍整个美国和世界,他对于麦卡锡的质问更是震耳发聩:“请您告诉我,麦卡锡先生,我以我对数学和真理的信仰答复您的提问,而您呢?您是以政治手段和外交辞令来责问我,参议员先生,除了这些政治上的手段,你还有没有良知?难道你到最后连一点起码的良知也没有保留下来吗?”
那一天没有再有任何质问,记者们向斯文森涌了过去,响亮的掌声从听证会传到美国的每一个角落。希尔维娅也被人们推到他的身边,他们好不容易走出人群,发现斯文森的父母在门外等着他们。
“有时候你真让我伤心,儿子。”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这么对他们说,“我竟然是从报纸上得知我最爱的小儿子订婚的消息的。”
斯文森和希尔维娅对视了一眼,都没掩饰住脸上的笑容。斯文森低声在她耳边道:“看来我的远东之行是安排不上了。”
“我没有这么说。斯文森。”希尔维娅笑着答复,但她的目光中难□□露出悲伤的神情,“在这么多年之后,你还是思念她吗?”
“一直。”斯文森轻声道。在他替她拉开车门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她’,是他。”
直到他们的车开出华盛顿,希尔维娅才从这句话的冲击里反应过来,斯文森对她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我很抱歉对你隐瞒了这么久——”
“这并不是一个能随口说出来的秘密。”希尔维娅看着他,“我想这种爱情一定很辛苦。”
“我没有这么想。”斯文森偏着头想了想,这位少年成名的教授身上永远带着那种张扬而热烈的气质,“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是爱他而已。至于别的东西我并不在意。”
希尔维娅知道,他“不在意”的是一生只能隔着铁幕的遥遥相望,将恋情深埋心底的孤独,和几乎无法得到的幸福生活。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斯文森·杨这么骄傲的人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劝解或支持,他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倾听者而已。
她想了想,打开了自己脖颈上的蓝宝石项链:“或许你记得,我曾经在芭芭拉·霍顿的结婚宴会上说过,我有一位在战争中失散的旧友。这就是他。”
“冯·施季里茨?”斯文森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面容,“我们追捕的那位党卫队军官?你思念着他?!”
“嗯。”希尔维娅轻声道,“一直。”
在弹劾麦卡锡的声音高涨在国会山中的时候,希尔维娅启程回日内瓦,既是陪她的家人待一段时间,也是准备安排远东之行。斯文森送她到机场,还没忘了和她嘻嘻哈哈的开玩笑:“看来这十万美金只有等到我去日内瓦的时候才能给你了。”
“我并不着急,斯文森。”希尔维娅笑道,“我们有很多时间来空耗——总得让人们忘记这段童话故事才好。”
“我看不用很久。”斯文森把报纸递给她,上面刊登了著名影星格蕾丝·凯利和摩纳哥国王雷尼尔三世的恋情,“人们已经找到新的公主和王子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在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里,有人把同样的报纸放在了桌上,桌上还有一本《传播与说服》,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拿起外套,走出了屋子。
be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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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高大的万国宫就在矗立在湖边,在日内瓦平静的秋日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很难察觉到世界的风云。希尔维娅坐在湖边盯着天鹅发愣,等着人们的议论溜进她的耳朵,金色的头发垂落在身后,在阳光下反射出和湖水一样粼粼的波光。
“啊,希娅。”路德维希毫不费力地在湖边找到他的妹妹。她回望了他一眼,海蓝色的眼睛露出探询的神色——几乎和她手上的戒指一样显眼。于是路德维希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只是坐在她的身边,陪她看了一会儿湖水。
过了一会儿,他说:“已经十年了。”
“什么?”希尔维娅转过头来看他。
“距离战争结束,已经十年了。”路德维希看了一眼她的戒指,“而你也戴了这枚戒指整整十年——而现在人们把它作为一场爱情的象征,你欺骗了整个世界,希娅。”
“人们喜欢浪漫的爱情故事。我只是编造了一个梦想而已。”希尔维娅没有多为自己辩解,面对兄长的质问,她显得有点疲惫,或者说,自她浑身是血的被从车子里抬出来的时候,她就总是处于这种苍白疲惫的状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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