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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傅沉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会找到真凶,不会再让你冒险了。”
姜倩倩沉沉睡去,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雪松与雨水的气息。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昏迷后,傅沉舟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青铜纽扣,夔龙纹路在医务室的灯光下隐隐散发着幽光……
颁奖礼逃走
滨江市公安局礼堂的穹顶悬着四台老式铁皮旋转吊扇,叶片边缘焊着的红绸小旗在转动中划出模糊的圆,将“热烈表彰姜倩倩同志破获纺织厂凶杀案”的红绸横幅切割成流动的碎金。
八十年代特有的红砖拱顶下,空气里漂浮着粉笔灰、地板蜡和劣质发油的混合气味,与墙上“从严治警执法如山”的标语一起,在白炽灯的光晕里微微震颤。
姜倩倩坐在第一排橡木长椅上,新浆洗的警服领口硬得像块纸板,硌得锁骨生疼。
胸前别着的大红花用红绸扎着蝴蝶结,花瓣边缘蹭到下颌时,痒的她指尖不自觉蜷缩——这红绸是从市局婚介所借来的库存,还带着之前集体婚礼的樟脑味。
她瞥见后排老刑警们的解放鞋在水泥地上蹭出沙沙声响,有人偷偷解开中山装第二颗纽扣,露出里面打补丁的白背心。
“倩倩,待会儿上台别慌。”舅舅陈副局长隔着空位递来搪瓷缸,缸身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烫金字。
他的中山装袖口磨出细密的毛边,裤线却笔挺如刀,皮鞋擦的锃亮,在地面叩出轻微的“嗒嗒”声,透出掩饰不住的亢奋:“你是咱局头一个拿奖的女同志,到时候让你妈看看,她绝对不会再坚持让你嫁人了!”
“舅舅,你没有告诉他们我现在租住的地方吧?”姜倩倩扯了扯嘴角问道。
“放心吧,舅舅嘴严着呢。”
姜倩倩又对这位便宜舅舅笑了笑,但目光却越过同事的蓝布帽檐,落在礼堂后方的玻璃展柜上。
那里用红绒布衬着证物:塑料袋封存的青铜钮扣在灯光下泛着幽绿,染血的红纱巾像团凝固的火焰,最刺眼的是那张边缘泛黄的“2025年化学前沿技术”报纸,铅字在强光下透着诡异的反光。
她只要想起这个案子并没有真的勘破,那些用来展示他们办案能力的证物,与台上“案件告破”的横幅形成尖锐的讽刺。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老式扩音器响起时,电流杂音“滋啦”一声窜进耳膜。
姜倩倩看着舅舅捧着红丝绒盒子走上台,盒中奖牌闪烁着金属光泽。
“下面有请陈副局长为姜倩倩同志颁发奖章!”
掌声雷动中,木椅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此起彼伏。
姜倩倩站起身,她刚迈出半步,脑海里突然闪过审讯室的画面:陈国栋暴起时,袖口甩出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的油星——那些水珠落地后并未散开,反而聚成细小的油珠,这绝不正常!
“等等!”
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刚刚还喧闹的礼堂骤然安静。吊扇的叶片声、同事们的呼吸声、远处锅炉房的轰鸣,所有的声响仿佛都消失了。
张智国抱着胳膊站在台侧,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牙齿;宋知远攥着牛皮笔记本的手指关节发白;而傅沉舟坐在第三排的阴影里,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感受到他放在膝盖的左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我……”姜倩倩的指尖陷进掌心,疤痕的灼痛感让她保持清醒。
她看见舅舅僵在台上,装着奖牌的红丝绒盒子悬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像被定格的老照片,她顿了顿说道:“我需要去趟洗手间。”
这个借口苍白得像张薄纸,她几乎是踉跄着转身,警靴踩在红砖地面上发出慌乱的“噔噔”声,身后传来舅舅尴尬的圆场声:“年轻人第一次领奖紧张,都理解啊……新人嘛……”
礼堂外的雨丝不知何时变得稠密,打在玻璃天窗上沙沙作响,混着礼堂里隐约传来的《共同保卫家园》歌声。
姜倩倩靠在女洗手间的瓷砖墙上,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
“姜同志!”宋知远的声音在走廊响起,他抱着卷宗跑过来,白大褂下摆扫过不知什么时候漫进来的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傅顾问让我送这个给你。”
姜倩倩一把扯下胸前的大红花,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红绸蝴蝶结落在积水中,映出天花板白炽灯的倒影,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她接过宋知远手里的卷宗,竟然是东郊化工厂1983年爆炸案的旧档案,不过很明显是复制本。
“走,我们去证物室。”姜倩倩刚要走,宋知远拒绝道:“我就不去了,礼堂那边现在乱成一团,我要是也不回去,怕是张队长要抓狂了。”
证物室的铁皮门被推开时,傅沉舟正站在玻璃柜前,手里捏着那枚从陈秀莲尸体旁边找到的青铜钮扣。
他看见姜倩倩的时候丝毫没有意外,同样也没有任何的责备,只有了然的平静:“我就知道你坐不住,会来这里的。”他身后的展柜里,那张被收回来的三十年后的报纸被灯光照得透亮,铅字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氧化层检测结果出来了吗?”姜倩倩直奔玻璃柜,指尖点在冰凉的玻璃上,雾气晕开的形状竟然与她掌心的疤痕隐隐相似,像是某种神秘的印记。
傅沉舟将一份盖着“绝密”红章的报告递过来,纸页边缘带着检测室特有的味道:“碱式碳酸铜结晶,形成环境ph值92,和东郊化工厂碱性废液池的监测数据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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