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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宜抱着她往浴室走,手臂托好,眉眼很冷淡,抱得却很稳。
“洗澡,然后睡觉。”他冷静开口,贝言扒着他脖子不放,他眼底的冷意微微松动,终于妥协般地补了一句:“我煮醒酒汤。”
醒酒汤很快煮好。
顾知宜挽着袖子端好回身,发现贝言湿着头发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玩他摘下的表,指尖拨动时针,昂贵的表就快坏掉了。
“你好像小时候就这样可靠。”
“嗯,小时候就这样。”顾知宜垂目,将汤碗推到她面前,开口低而平静,“春天被你抱着睡了一觉就变这样了,要负责吗。”
贝言懒散地笑,还在拨表盘。
时间就快要在她指尖乱掉了。
他伸手用毛巾裹住她的湿发,指节陷进柔软的发丝里,力道不轻不重,“喝了,然后去睡觉。”
贝言仰头,潮湿的发梢扫过他手腕,眼里带着醉意,“要我陪你睡吗?你臆想症发作怎么办?”
他压睫,“以前没你也过来了。”
听着有怨气不好哄。
贝言埋头喝汤。
…
外面的世界被关在外面。
顾知宜拉开衣柜,属于贝言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是薄荷的味道。
鹅黄色的针织开衫,浅紫色的亚麻长裙,那条她常穿的、枣红色连帽外套……
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三个月,顾知宜去了她公寓,把她的衣物与物品一件一件运回自己家。
没人阻拦,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深夜对着这些衣服想念谁。
衣服被摊开在床上,顾知宜把自己围在里面,像筑一个可悲的巢。
恨得要死,想得要命。
顾知宜抵在床上把脸埋进去,抱着某人照片咬着嘴唇喘息,睫毛湿成一簇一簇,喉咙里溢出低声呜咽,痣很快就潋滟水色。
照片上,是淡淡比耶的贝言。
他视线模糊掉了,勾过床头柜上的美工刀,推出两寸,雪色衬衣半褪,露出上臂深浅不一的旧痕。
很难看。
像猫精神失常后挠自己留下的爪印。
刀尖压下去。
“不要我……”
顾知宜知道,如果自己是猫,那大概看她每一眼心脏都会跳得发疼,却只是沉默地路过,一次都没去敲门。
被遗弃过,再饿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痛感窜上脊背,却盖不住更深处翻涌的麻意。
以前靠这样总能熬过臆想症,可这次不行。
他无端想起她昨晚咬下的触感。
前两次被亲得太过分,动情轻而易举,难以抑制回忆起某个成为她私有物的雨夜。
顾知宜如同自虐一样把自己折磨到脱力,蜷进床角,把脸埋进枕头上那一小块潮湿的痕迹里。
四年间,他每天要处理各种琐事,摆出冰冷漠然,而到了晚上却夜夜咬着抱着她的旧衣服,哭到发抖。贝言永远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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