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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府,宋家。
望湖之楼,扬扬细雨,今日,临窗而坐的二人面色凝重,虽不至于愁容满面,这本来风雅之极的气氛,却因这二人这番作态而变的压抑起来。
有那七八仆人,身着青衣,头戴小帽,皆小心翼翼从楼下上来,手捧着饭菜水酒,一一在玉石桌上摆放妥当。
主家如此,他们自是万分小心,不敢有丝毫失误。
又有几名乐手,弹奏着清幽乐曲,在这小楼隔断处,隔着纱帘,那乐声叮咚咚的传来。
这二人却一直对坐无言,直到仆人们将酒菜皆摆放妥当,其中一面白长须者才一挥手,淡淡说着:“都下去吧,我不话,不得让任何人上来。”
看向纱帘,又说着:“你们也暂且下去。”
“诺!”仆人们连同这几个乐手,皆低低应了,随即陆续退下。
踏踏踏的脚步声渐远了,二楼上又恢复了宁静。
楼上此时只剩下兄弟二人,酒香弥漫在空气之中,饭菜也是香气诱人,窗开着,虽已时至酷夏,可这二楼高处,却时不时有那细风吹入,将一楼的闷热全部扫去。
远处湖面上,才子佳人们少了许多,倒显得湖面上敞亮起来。
这等时候,纵是爱风流耍弄,却也知道酷夏时节一走一身汗,绝非书中那长衣飘飘、尽显风流的好时候。
偶有那游船上的乐声传过来,也带着几分暑气,沉闷让人心慌。
宋恒抬头,看向兄长,却见兄长表情淡淡,只转头望那远处湖面,面上并无表情,一时倒让外人看不出喜怒来。
知兄莫若弟,他和宋涵乃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自小关系便好,如他,自能分辨出对方是何情绪。
对方今日突然叫自己过来,虽是饮酒谈心,却半点喜气皆无。
他倒是有心转谈其他话题,可此时此景,却实是不敢开口。
自从获知那王守田有一平妻之事后,兄长宋涵就一直心中不快,这让当初有意促成此事的宋恒着实不安。
想到市井上现在传言,宋恒真恨不得抓来王守田,好好的教训一番。
自家的侄女,是何等的贤淑聪慧,难道就不如一平民女子?
本来侄子归来后,他还原想着,自家这样拖着婚事不应,对方自然知道用意,还不尽快的休了那平妻?
那个女子再好,论家世,论学识,论相貌,必都不如自家侄女,有些抱负的男儿,决断起来也很是顺利才是。
等到现在,依旧不见汲水县传来消息,他这心里,也开始郁结了。
心里直骂这王姓小儿实是愚蠢!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促成此事!
竟害得宋家成了这蜀地的笑话!
愈想,愈是生气,待宋涵转回头时,所见便是自家兄弟这一副表情。
见此,宋涵倒是笑了。
只这笑里,多是无奈:“二弟,你说,我宋家,是不是真衰败在为兄手里了?”
转着手里的琥珀杯,宋涵有些自嘲的问着。
这支小杯极为精致,却是前朝魏侯珍爱,放在外面绝对价值连城,可拿着这样的一只杯子喝酒,他却依旧不觉得其中酒有多香甜。
“大哥,何出此言?”宋恒何时见过大哥这副模样过,忙说着:“大哥手段了得,宋家在大哥手里,一直有所展,为何突然说这些?”
“为兄心里着实不安啊。”宋涵少有的叹气,心情黯然的说:“想我宋氏一门,从数百年前迁移到此,就是蜀地大族,便是州牧也不敢轻视小看,可现在……可现在,我宋家竟成了这街头巷尾的笑话,实是让为兄心中黯然!”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宋涵心情郁结,使得对坐宋恒心中对王守田越不满意了。
“大哥,不过是王家小儿愚蠢罢了,大哥何必为一无知小儿如此介怀?若他不肯休了那平妻,我宋家便不允了这婚事,反正未曾正式确定这婚约,便是不允了,这王家又能耐我宋氏怎样?”
宋涵摇头,淡淡笑:“你呀,莫非以为,我只气那王家小儿?”
“怎么?大哥不仅仅是为了这婚事不快?”宋涵这话倒让宋恒讶然了,他一直都以为,大哥是在为王守田之事郁结于胸。
宋涵又自斟自饮一杯,语带叹息:“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说来,这王家小儿虽可恶,却也并不隐瞒。”
“二弟你细想,若他隐瞒不说,待这事情正式订下,你我又能如何?莫非,真能毁了婚约不成?若真如此,我宋氏之女的名声,便毁了。还有何面目,再在这蜀地行走?”
见宋恒面现沉思之色,他又将一杯酒仰头饮下,眼底现出寒意来:“我气的,却是二点,第一就是这王家小儿迟迟不肯贬之,第二就是这些搬弄是非之人。”
“大哥所指,是造成市井传言之人?”宋恒一点,他立刻明白了。
“正是,这王家小儿,是王遵之属意继承人,虽未公开,这有眼睛的,却都能看出,本来,这样一年轻人,日后有些作为,倒也配的上我家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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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整个蜀地皆知,这里面打击的不仅仅是王家小儿,也是我宋家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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