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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异口同声道,“洱海一带,六诏旧国。”
当初洱海有六诏国,其中南诏国在建元帝的支持下,灭掉五诏,统一了洱海。就在南诏国祭祀大典上,建元帝派兵出其不意将其皇室一举绞杀殆尽,收归囊中。
如今的洱海一带,已经属于本朝治理。
而深夜出入李府的人,缘何会讲南诏言。
“当年你俩险些就成一段良缘,来,郎君,说说你对李清绮的了解。”孟氏一声冷笑,抱起胳膊若无其事的盯着陈承弼。
“她?我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入了几次诗会,见她才情样貌都好..其实现在想想,哪里比得上夫人一根手指,都是过客!”
“别废话,说重点!”孟氏拍向他的肩膀,眼睛转而盯着依旧有人进出的李府。
“起初我跟她都是谈论诗词歌赋,那,年纪小的时候就容易乱来,我跟爹娘说要娶她,被我娘一巴掌扇了回来。”
“扇的好!”孟氏为婆婆点了个赞。
“对对,扇的好。”陈承弼由衷的附和,“我娘打完我以后,我反倒冷静了,愈看李清绮愈觉得不对劲,她说自己是江南商户之女,言谈举止又不只是商户女的气度,反倒见多识广。
后来我悄悄跟过她,发现她不只是与我畅谈诗文,她竟然同时勾连了许多官宦子弟,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跟她分道扬镳?”孟氏声音冷冷的,两手握在一起咯嘣咯嘣的掰响。
是因为男人的自尊,而不是因为不喜欢。
陈承弼慌忙摇头,继续解释,“不是不是,夫人你慢慢听我说。原本我就没有多喜欢,只是觉得她诗书满腹,气韵高洁,见她跟旁人亲近,我也没有多么生气,只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那会儿孟大将军去世不久,我表面上不在乎,暗地里却偷偷跟了你十几日,觉得你坦率爽朗,又逢爹娘为我看亲,我提了一嘴,果不其然,爹娘向皇上请旨,为我们二人赐了婚。”
“不是皇上主动赐婚,而是你们去请的旨?”孟氏这是初初知道,她一直以为两人成婚是沛国公被动接受,却不成想原来有这一茬旧事。
“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也不得不说,”陈承弼握住孟氏的手,温声道,“当初孟大将军急症而亡,爹娘觉得事有蹊跷,但你也知道我们沛国公府,历代纨绔,不涉朝局,若是没个正经理由去请皇上赐婚,他们还指不定怎么想我们。
故而爹娘就大张旗鼓的将我爱慕商户女的事情散播出去,说我风流,要皇上为我做主,最好找个厉害能管家的夫人。”
“所以找了我?”孟氏哭笑不得,她出身将门,自幼习武,功夫了得,难怪建元帝和太后会一眼相中她。
“对啊,爹娘虽然这辈子没干过什么正事,却喜欢多管闲事。夫人,孟大将军之死,于你而言是初初得知真相,对我而言,却早就是烂在肚里的秘密。
功高盖主,自古就没什么好下场的,唉,可惜岳丈大人为国连年征战,最终却还是死于皇室忌惮。”
杀人之后,还要佯装仁慈。太后收孟丛筠为义女,建元帝认其做义妹,封平南郡主,享无上光荣。
原就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
这样的皇室,凭什么要人效忠!
“李清绮出来了。”孟氏忽然扥住他的衣袖,神情严肃。
李府门口出来一个头戴帷帽,身穿浮光锦华服的女子,她弓腰上了马车,继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夫人好眼力。”
“你跟李清绮认识的时候,我爹就死了吗?”孟氏冷不丁的一句问,却叫陈承弼当即变了颜色。
一个诡异的想法自脑中产生。
好像真的自李清绮出现后,朝局发生动荡,许多官员相继病死,辞官,抄家...
“夫人,李清绮会不会是南诏旧人!”
“跟上去!”
.....
昏昏沉沉的时候,面前好像出现了很多错觉,数以千计的影子不断地晃来晃去,犹如游蛇般迷离鬼祟。
陈怀柔清醒过来,是在后半夜,天色将亮,官船徐徐缓缓的顺流直下。
她动了动身子,喉咙干的厉害。
窗边人察觉到动静,将手从下颌移开,起身回望过去。
“好些了吗?”
陈怀柔又往旁边瞅了眼,房中只有她跟江元白,陈旌和陈睢不见人影。
“我哥呢?”她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
江元白捏着茶盏走上前,递给她,见她乖巧的喝了,不禁轻笑,“你喜欢陈旌..”
“噗!”刚入口的茶水一气全喷了出来,江元白低头,迅速用帕子擦掉身上的水渍。
“你到底想作甚,江元白,这种浑话也能说出来?”
陈怀柔气的猛然站立,脑袋一昏,忙扶着柱子稳住心神,“那是我哥,我敬他爱他,是兄妹之情,别说的那么腌臜。”
“你这样想,他倒不一定。”江元白淡淡转过身去,重新为她倒了一盏。
他靠的很近,脸上的皮肤如细瓷一般光滑,温润的眉眼,此刻有种调侃的戏谑,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一脸茫然的陈怀柔。
“你是爱我爱的走火入魔了吗?”陈怀柔抱住柱子,脑袋不再晕眩后,这才松手自行落座。
“怕是有点。”
罢了,这茶也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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