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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当事人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他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笑着夸道:“楚淮南这步棋,走得很好。”
“那是当然。”先前的调笑忽地转冷,成了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声冷哼:“董事会的那些人,大多也是欺软怕硬、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见我哥在医院躺着,就以为我宋家没人了。”
沈听压低的声音中,尽是不屑:“他们还真当贝隆那个老家伙,搭上个楚振生就很了不得了?”
比起楚淮南,楚振生确实没什么了不得的。
林霍很欣慰,可转念又想到宋辞在两性交往上,素来形骸放浪,不免担心他会得意忘形,于是提醒道:“楚淮南是个王炸没错,但你自己也要有分寸。”
他顿了一顿,觉得还是得把话挑明了说:“既然你和他确定了关系,那以后也别老到处乱玩。楚淮南风评很好,但手段却一向霸道。这个王炸是要炸别人的,你别拎不清,到时候炸了自己。”
“知道了。”
电话对面的那个,回答得太快,便未免显得没有诚意。
但事关宋辞的私生活,林霍便也只当这个小祖宗,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他正色道:“现在可能是你进入公司管理层的最佳时机。刚刚贝隆的人给我打了电话,想约你明天下午一起喝个茶。”
沈听沉默着故意没说话。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林霍略一皱眉,追问:“你怎么看?”
“我能有什么看法啊?”佯装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沈听又随口扯了句混账话:“追人上床的事儿我拿手,公司管理的事,还是得听你的。”说得好像他真跟那个面若桃花的楚淮南,上了床一样。沈听拧着眉毛,特别不适地磨了磨牙,心想,反正都是宋辞干的,不是他!
林霍和沈听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吃午餐,顺便商量下见贝隆时要注意的事情。
这个贝隆有许多古怪的癖好,林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宋辞事先透个底,以免第一次见面就触了霉头。
加之贝隆既然主动提出要请宋辞喝茶,那一定是很在意宋辞和楚淮南交往甚密的事。
这顿茶,八成是出鸿门宴。但他们却不得不去。毕竟无论是按照位分还是辈分,宋辞想顺顺利利进天汇,都该去贝隆那儿拜个码头。
……
第二天,沈听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就醒了。生物钟比任何闹钟都管用,不管晚上多晚睡,他都总会在隔天早上的八点左右醒来。
但为了能演好生活作息不规律的宋辞,沈听生生在床上干躺到了十点钟。
赵婶早就做好了早餐,见他从房间里出来,热情又不逾越地同他打招呼:“宋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现在就摆出来。”边说,边侧脸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位中年阿姨立刻捧着托盘,把一个个小盅和碟盏,在长长的餐桌上分列摆开。
几天前,在最开始见到这副“满汉全席”的早餐阵仗时,沈听还曾婉拒过:“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更何况马上就要吃午餐了。”
但赵婶虽然客气,却很坚持。一脸为难地温声解释说,是楚淮南在出门前反复叮嘱过,让她们一定要看着他吃早餐。
“要是知道您没用早餐,楚先生会不高兴的。”
面对慈爱而处于弱势的妇女同志,沈听一向只有投降的份。
而赵婶更像是洞察了他对餐食的特殊顾虑一般。餐品上桌前,都让人当着他的面尝上一小口,才摆到跟前。
沈听内心震惊万分,勉强勾着嘴角,心道:这是在试毒吗?
这么一想,不免生出种被看穿的毛骨悚然。
就在他因尝菜的举动,生出种种联想时。赵婶适时地按照楚淮南的意思,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满脸歉意地向客人苦笑道:“楚家家大业大,眼红的人不在少数,这些是大宅里传下来的规矩,还得委屈宋先生您多多理解。”
沈听无言以对,他被这个“大宅的规矩”,惊得满背都是薄汗。但想到楚淮南那日在天台上说的那番掷地有声的话。他立马安慰自己,虽然,那个资本家有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秘密的眼睛,但却未必就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在赵婶真诚的注视下,沈听拿起筷子,埋头吃起了早餐。
楚淮南每天都很早出门,却拿捏着分寸,让妇女同志替他来盯梢。于是,沈听便只能“丧权辱国”地,每天都按时吃早餐。
到今天,他已经逐渐对花样百出、种类繁多的各种早点,见怪不怪。
慢吞吞地坐到餐桌前,在赵婶和另外几名阿姨殷切的注视下,“刚起床”的沈听,喝掉半盅粥,吃了两个水晶虾饺外加小半碟凉拌芥蓝,而后望着动都没动的叉烧包、豉汁凤爪和红米肠,他无能为力地耸了耸肩,“其他的,我真的吃不下了。”
打扮得体,一点都不像个佣人的赵婶,特别善解人意地笑了:“没关系,没关系。您晚上睡得晚,早上起晚了,没有胃口是正常的。先吃一点垫垫肚子,一会儿就吃午餐了!”
赵婶虽然年过半百,却仍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脑后还盘着个考究发髻,只发脚处微微的银灰和眼角的深深笑纹,显露出她服务楚家二十多年的资历。
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餐桌,过了一会儿又说:“楚先生今天也会回来,陪您一起吃午餐。”
“我中午不在这里吃饭。”
沈听昨天就和林霍约好要一起吃午餐。
听到他要外出,赵婶挺意外。
虽然这处寓所离公司很近,但是楚淮南一向是个注重效率的工作狂,没有应酬时,吃饭都在公司的餐厅。
赵婶看得出来,楚淮南对这个宋先生特别重视。特意抽空回来吃饭,却扑了个空,肯定会有点失落。但她一个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不好去猜测这个看着很眼生,却能留宿在家里的青年人,和楚淮南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听吃完早餐,起身回房间,边走边点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那个被他备注成『资本家』的号码。
这个电话,让楚淮南身体力行地领悟了什么叫做“色令智昏”。
接到沈听的电话时,他正在开会。被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在桌上振个不停,他蹙着眉刚想按掉,但瞥见来电显上的人名,开会中途被打断的不耐烦立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夹杂着愉悦的难名情绪。
楚淮南破天荒地示意会议暂停,在一众人好奇的眼光中,离席出门接起了电话。
一向很了解楚淮南的秘书王晓君,不由一愣,立刻判断出,这应该是一通相当重要的电话。
她的判断没错,这确实是通很重要的电话。
楚淮南心想,这应该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接到这个人主动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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