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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祁涟在叶慈背后,小猫挠墙一般疯狂地挠赵明予的手。
叶慈听赵渊已自称“在下”,觉得再推脱下去,似乎有些太驳了侯府的面子,原本就没打算拒绝,但她没料到赵明予会突然靠近,还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此刻被赵明予紧紧抱住,脸腾地一下红了。
这位小世子虽然只有十三岁心智,身体却早已长成青年,叶慈被他抱着,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因为常年服药而沾上的药香再次蛮不讲理地钻入叶慈的鼻子,她竟然觉得有些好闻。
“你……你先放开我。”叶慈僵硬地拍了拍赵明予的背,“我……我答应,我送你们下去。”
赵明予抬头来看她,眼睛笑成了一湾月牙儿:“娘子姐姐对我真好!”
“我与你们一起。”乔二陡然出声,打破了略显暧昧的气氛,“刚好要下山送批柴。”
于是二人随三位不速之客一同下山去,临走前祁涟咬着不知从哪来的手绢泪眼盈盈地叫他们早点回来,活像生怕被丈夫抛弃的糟糠之妻。
武安侯倒是信守承诺,一路上也没再提成亲的事,只是小世子却像是缠上了叶慈,一路“娘子姐姐”长“娘子姐姐”短地叫个不停,像条小尾巴一样一刻不离地跟在叶慈身边。
叶慈只当这是小孩心智,见了新人新鲜,便喜欢一直缠着。
李媒婆见状少不了打趣几句,被叶慈当耳旁风了。
乔二一路上却异常沉默,叶慈以为他是背着柴火下山太累,便主动替他扛了一捆——她虽长得白净娇柔,身体却一点也不柔弱,从小到大砍柴运柴这种活计便从来都累不着她。
但赵明予可不这么觉得,他见叶慈背柴火,就嚷着要替她分担,他虽练武,身体底子好,但干这些活却不见得在行,一捆柴火走了几步就掉了一半,乔二不肯让他再背,于是这些柴火就又兜兜转转回到了他的肩上。
他见没柴火背了,便去逗弄山间鸟雀,仍是一派天真景象。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行到了山脚——当然,主要是赵明予在吵闹,接着便分道扬镳了。
武安侯府位于距离碧渠村不远的茌宁,赵渊这次来,只是为了寻找叶慈这个符合方士口中所有条件的女子与他儿子成婚,既然事情不成,也不打算多留。
赵明予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眼泛着泪花对叶慈告别:“娘子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玩啊……”
驿馆道旁的海棠树开了花,微风一吹,便簌簌而下。
叶慈看着漫天的海棠花瓣,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着朝他挥挥手。
她想,应当不会再见了。
——
武安侯府二人的出现仿佛醉香楼花魁姑娘在抚琴时失误弹错的那一个音节,虽在叶慈的生活中惊起了小小波澜,但也只是短暂地打乱了她的日常,二人走后,日子仍如往日一般寻常。
叶慈送走了那两尊大佛,又与乔二一起交了柴火,用刚拿到的钱在糕点铺子买了些吃的。
“下次再来啊!”
糕点铺的孙婆婆将油纸包裹的糕点递给叶慈,叶慈拿出一块递给乔二,自己拿起另一块咬了一口,笑道:“真好吃!婆婆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诶诶,喜欢就好,下次婆婆再多给你装点。”
叶慈说完,才惊觉似乎暴露了自己经常偷着下山的事情,颇有些心虚地觑了一眼乔二。
乔二感受到她的眼神,没好气地说:“从前不让你下山,是怕你被你爹的债主认出来,你现在长大了,总是拘在山上也不是个事,想下山玩就下来吧。”
“下山好,下山好啊!”孙婆婆也跟着附和,“慈丫头长得好,性子也好,多下来看看,保不准就被什么富贵人家看上了,也是好事一桩,好事一桩啊……”
叶慈被说中尴尬的事,一哽,含糊地应了几声,匆忙离开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偷偷溜下山那一套根本瞒不过乔二,但他顶多叮嘱几句,并没有多说过什么,算是默许了。
她刚开始偷跑下山时其实也很注意,下雨时戴斗笠,晴天时便放下几缕碎发来遮挡额前显眼的红痣,碧渠村民风淳朴,没有城里那些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规矩,她要是学着那些大家闺秀们戴幕篱遮容出门,恐怕才会引起围观呢。
但平时生活在山中不拘小节惯了,她虽有所遮掩,也总有不注意的时候。有时微风拂起她额前碎发,便会露出那颗红痣来,刚开始村民们看见了还时有惊异,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因此叶慈的这颗痣在碧渠村,实在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叶慈拿着糕点边走边吃,边回应与她打招呼的乡亲们。
卖鱼的高大叔、浣纱的哑女青姐、饭馆的王掌柜,就连赌鬼独眼张见到她,也会热情地打上一声招呼。
反倒是一旁的乔二受了冷落。
村中人都知道他脾气古怪,但因为他劈的柴实在实惠好用,便也只当他沉默寡言,不好相处,大多数人知道叶慈是他的徒弟后都略有惊讶,也有爱嚼舌根的,尤其是向叶慈提亲未成的那几户,曾造谣说叶慈其实是乔二的童养媳,乔二听说后直接上门把人揍了一顿,从此以后,便没人再敢乱说了。
“诶胡伯伯,今天出摊这么早啊。”叶慈囫囵吞下手中的半块糕点,向糖人摊子的老伯打了个招呼。
胡伯话不多,“诶”了一声,叶慈从兜里翻出来几个铜板,递给胡伯,说:“胡伯伯,给我来个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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