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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叶慈还以为是自己冷落了他,这人小孩心性,不高兴了。
赵明予看她一眼,收回眼神,又忍不住似的看她一眼,再收回,最后好像实在忍无可忍,颇有些恶狠狠地道:“娘子不会有了新兵器,就忘了我送你的匕首吧!”
赵明予似乎很想表达自己的生气,但话说出口,却带着几分撒娇似的嗔怪,不但起不到威胁的作用,反倒有些可爱。
叶慈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好像不止是说千钧剑和那把无名匕首,而是生怕自己亲近曾安礼而冷落了他似的。
“嗯……你说哪把匕首?”
她故意装作忘记,想逗逗他,岂料赵明予听了,脚步直接停在原地,眼眶即刻就红了。
叶慈吓了一跳,忙凑近去哄他:“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定亲那日你送我的信物,对不对?而我无物可赠,只好予你一截断发,你看,我都记得呢。”
赵明予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匕首,那是……那可是我娘的遗物。”
叶慈如遭雷劈,愣在了原地,这才知道自己开了个多不合时宜的玩笑。
赵明予的母亲安宁公主在他十三岁那年便去世了,而他同年便大病一场,从此心智停在了十三岁,可见安宁公主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接受母亲已逝的事实。
而他将母亲的遗物当作信物送给她,是将一颗丹心都血淋淋地剖出来,捧到她面前,却被弃之不顾。
叶慈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她踌躇了一下,第一次主动牵起了赵明予的手:“对不起,小石榴,我错了,我只是想逗你一下,其实我都记得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珍藏那把匕首,好不好?”
赵明予眼含泪花看着她:“娘子……”
他一把将叶慈抱进怀里:“娘子不要喜欢别人,只喜欢小石榴一个人好不好。”
十九岁的男性身躯已经趋于成熟,这样一个熊抱可以完全把叶慈包裹在怀里,不知为什么,叶慈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将赵明予的话当作孩童呓语来看待了。
此刻她觉得,赵明予就是个真正的男人。
在被男性气息包裹的热切表白和殷切期盼中,叶慈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她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赵明予却不满她的沉默,松开叶慈,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又问道:“好不好,娘子?”
“因为我也只喜欢娘子一个人呀。”
最后那夜赵明予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因为叶慈红着脸将他一把推开,自己跑回了武安侯府,脚程快得恨不得在城中用上了轻功。
自那天起,一直到茌原灯会那日,两人都再没说过一句话。
赵明予照旧每天早上在叶慈窗前练剑,但每当他收剑入鞘,想找叶慈说话,就发现那人的窗户已然重重闭上了。
他还以为自己那天太过唐突,惹得叶慈不高兴了,每天变着法地冲她示好,时而送花,时而送吃食,却都吃了闭门羹。
芳语和燕声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着胆子问过几次,却都得到叶慈的同一个回答:“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她们瞧叶慈的样子,倒也不像生气,于是便更加费解。
二人虽同住一进院子,却彼此毫无交流,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过了十天,终于到了茌原灯会这日。
在灯会前一天,曾念薇便遣人来传信,告诉叶慈自己明日会穿粉色,她哥哥则会穿蓝色,字里行间仿佛在暗示什么一般。
而灯会当天,芳语和燕声送来几套成衣供叶慈挑选,她手指抚过那些各色的绸缎,最终停在那件明黄色做底,上面还有金银双线交织绣着白鹤纹路的外衫上。
“因为我也只喜欢娘子一个人呀。”
赵明予那夜将她拥在怀里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叶慈忽然觉得有些耳热。
她指指明黄色的那件:“就这件吧。”
芳语和燕声心下了然,偷偷掩唇而笑:“夫人其实还是挺喜欢小世子的嘛。”
叶慈一个眼刀飞过去:“就你们话多!”
待梳妆完毕,已经到了下午,叶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人头上繁复的首饰,其中多数都是金饰,彰显着其不菲的价值。
而珠花金饰之下,是一张在这般繁杂的金玉雕饰下也不会被喧宾夺主的清丽面容,只需薄薄一层脂粉点缀,便让叶慈脱胎换骨一般,虽容貌未变,却与平日里气质大不相同,竟有些贵气逼人。
而她额上一点朱砂,则被完美地融入其中,仿若只是坊间最平凡的一枚花钿,却为她平添几分清冷。
叶慈的眼神止不住地往门外飘,燕声原本看到,促狭地笑道:“夫人别看了,世子早在外面候着了。”
“越发没大没小了。”叶慈瞪她一眼,耳根却不争气地红了。
她打开门,果然看到赵明予正立在门外,像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见到叶慈,眼睛忽地亮了。
他因常年练武,宽肩窄腰,背脊也挺得很直,乌发依然束成马尾,乍一眼看去,不像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反倒像个风流倜傥的俊俏侠客。
只是——
叶慈意外地发现,他今日竟然没穿金色,反而穿了一身蓝色。她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有些进退维谷。
赵明予也发现了这一点:“娘子,你怎么……”
而不等她说完,外头便有丫鬟来报:“世子,夫人,曾家的公子小姐到了,已在前厅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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