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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予听了,狠狠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就应该把她打入茌宁衙门的地牢!听说那里关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每日都要受最苦最疼的刑罚,就应该把她关到那里面,每天受刑,永生永世都别再出来害人了,自生自灭才好!”
叶慈听了,只觉得好笑。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以仁爱宽和闻名的武安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自然无法动用私刑,若将她下侯府私狱,也免不了会招来口舌。
她虽名义上是赵明予明媒正娶地世子夫人,但身世与赵明予还有曾念薇这种世家小姐差距悬殊,在旁人眼里,说到底不过贱命一条,赵明予提出将她押到衙门大牢,是既省了赵渊开口,又将点子说到了他心坎里。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想起在后厨时听到的赵明予与仇嬷嬷的对话,虽不知原委,但这对父子,儿子想杀老子,老子又一肚子坏水,似乎还曾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又在妻子死后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深情模样,沽名钓誉,虚伪至极。
还真是“父慈子孝”。
果然,赵渊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两下,仿佛在思考,不过片刻便敲定主意:“好,那便就这么办吧。”
“是。”仇嬷嬷答道。
“押下去吧。”赵渊抬抬下巴,示意押着叶慈的武婢,那些人便几乎像拖一条狗一般,将叶慈拖走了。
见人已被押走,赵渊嘴上又挂起和善的笑容,对赵明予道:“轼流,你看你,为了救有罪之人,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快去把衣服换了,再跟厨房要碗姜汤喝,别着凉了。”
赵明予回以笑容:“知道了,父亲。我见父亲今日似有咳疾,也要多注意身体。”
赵渊慈爱地冲他笑笑,自然是满口答应。
“父亲,那我便先告退了。”赵明予说罢,也离开了书房。
“那奴婢也告退了。”仇嬷嬷行过礼后,屈身告退。
“等等,”赵渊却叫住了她,他看着地板上的水渍,似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以后别弄这么复杂,演场戏罢了,地都湿了。”
仇嬷嬷深深地躬身,将自己面上的神色藏得滴水不漏,声音中也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道:“是,奴婢明白。”
——
权势这东西,甚至可怕。
拥有时,便如拥有利器,可以随意杀人、伤人;失去时,便如目下之尘,人人皆可欺压。
叶慈被剥去一身世子夫人的锦绣皮,又换上一身褴褛囚服,投入了大牢。
不知武安侯亦或赵明予是否与茌宁府衙交代过什么,又或者府衙中人顾及着她毕竟还是武安侯世子夫人,并没有如赵明予口中那般恐怖,对她施加酷刑,却也并没有特殊对待她,只是将她押入了一间普通牢房。
虽正值夏日,牢房中依然阴暗潮湿,除了供一人进出的铁门之外,三面皆是围墙,围墙上有陈年血迹,还有不知哪来的抓痕,让人看着心惊。
叶慈内心却毫无波动,她径直走到牢房角落茅草堆最厚的位置坐了下去。
那狱卒看她动作,颇为意外,道:“哟,还以为是个娇小姐,没想到竟然这般不讲究。”
叶慈懒得搭理她,兀自打坐恢复气力。
到了放饭的时间,她也不嫌弃地牢中的饭与猪食无异,虽然有些难以下咽,也还是一口一口吃了个精光。
与寻常犯人不同,叶慈没有刚进来就求爷爷告奶奶地请狱卒大哥们跑关系,以期望早日出去,她反倒是把地牢当成了自己家一般,该吃吃该睡睡,颇为泰然自若。
地牢中每个隔间墙上都在高处有一扇铁床,能透些光进来,叶慈与往常作息一致,待月光透过铁窗洒在了稻草上,叶慈便躺上去,地牢中犯人的呻|吟声、狱卒喝酒赌钱的声音还有各种怒骂声、叫喊声,她都仿佛听不见一般,连续两日连轴转让她几乎耗尽了体力,不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了。
两个巡逻的狱卒路过,其中一个见状问道:“这是今天刚来的?第一天就适应了,还真少见啊。”
另一个立刻接道:“是啊,听说还是侯府出来的,好像是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能沦落到咱这来?我不信。”
“我也不清楚,听说而已,走吧走吧,去别处看看……”
二人说着走远了,他们,还有熟睡中的叶慈,都没有听到,叶慈隔壁的牢房中的男人听到这番对话后,翻了个身,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人也身穿囚服,身形看着高大,两鬓略有白发。他看着似乎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眼角已经冒出了细纹,却不掩其清俊。此刻不知道已经在牢里待了多久了,胡子拉碴的,头发却仍整齐地束着。
他感慨般地叹了口气,立刻被狱卒制止:“发什么怪声,要睡觉就老实睡!”
他不以为意,大剌剌地躺在茅草上伸了个懒腰:“有意思咯!”
说罢,也不理狱卒的骂声,兀自睡着了。
次日,天光刚亮,叶慈便醒了。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在茅草堆上躺了夜而变得僵硬的身体,只觉得周身发冷,突然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额头,是一片滚烫。
也难怪,虽然是夏日,但她前天一夜未眠,本就劳累,第二天又落了水,衣服头发都没干,就被押来了地牢,不生病反倒才应该奇怪。
叶慈清了清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叫道:“有人吗?咳咳……狱卒大哥?”
“大清早的,什么事!”一名狱卒睡眼惺忪地走过来,昨晚上他们赌了个通宵,他运气不好,不仅输了好些钱,还不得不来值早班,自然是没什么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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