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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当拏云,他年轻气盛,以至于被不轨之人利用。”他抬眸,秋水一般的眸子清凌凌的,忽然有些冷。
叶慈觉得他似乎在说方才的异族少年,又似乎在说什么别的人。
“不轨之人?”
醉月眸光一紧,将食指竖在唇前,是个噤声的手势。
“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醉月紧盯着她的眼睛,但是语气却一如往常的平淡,“叶姑娘看到我房中的判官笔了?其实我从前师承十方派,虽天赋不高,但也向往仗剑江湖、惩奸除恶的生活,谁又会想到最后没一样能实现的,还沦落青楼,成为贵人口中的笑柄与玩物呢?”
他看似倾诉,实际上是在告诉叶慈,他也是十方派的人,因此或许年三与他从前便有交情。
方才她提到“不轨之人”时,醉月神色一变,叶慈便猜到,这雄青楼想必隔墙有耳,有些话,他不便说,只能隐晦地表达。
“姑娘是否想过,你能得到那坛酒,并非偶然,而是必然?”他眼神直逼叶慈,“其上上次叶姑娘来时,醉月便盼着能与姑娘再次相见,若能在这雄青楼内多相处一段时日,那更是醉月之幸。只是没想到机会竟来得这么快……”
他在暗示这雄青楼内有秘密?是关于年三的,还是魏紫的,亦或二者都有?
“不瞒叶姑娘,前些日子,我从前在十方派中的一位好友,也来了茌宁。”
终于来了。
“他从前住在城郊,父亲早亡,他为了照顾年迈的母亲,不得不辞别十方派回家,结果后来有次祭祀先祖时,却遭遇了不测。”
年三曾前往矿洞外烧纸,父亲因矿难自裁,母亲……
总之,一切都能对上,叶慈再次确定了他口中这位“朋友”说的一定就是年三!
只是,他所说的“遭遇不测”是什么意思,年三难道不是在擂台上才死的吗?
她胡乱应和了几句,便听醉月似怪还嗔地说了一句:“叶姑娘要知道,干我们这行,遇人不淑和遭遇不测是差不多的。”
她立刻捕捉到关键词,难道醉月口中的“遭遇不测”,说的其实是年三在为父亲烧纸时,遇到了什么不该遇到的人,所以才不得不被逼自裁?
若真是这样,先前她与赵明予便怀疑,天银村之事与孟临有关,若是这个猜测属实,那矿洞中凿银的人想必也属于孟临麾下,那年三会不会是在祭奠父亲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察觉到不对,却不小心被孟临发现了,之后被迫为他做事,直至自裁?
那兵器堂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为何本该交由他们检查无误的兵器到了擂台上,却变成了杀人的凶器?
叶慈想到曾安礼,想到他的公子之名,又想到他的君子之风。
曾念薇曾说他十六岁刚接管兵器堂时便杀伐果决,可他在她面前又明明是风度翩翩、温柔无害的,这样的人,会为了向孟临投诚而滥杀无辜吗?
又或者,他虽身在局中,却也身不由己?
一时间,叶慈脑海中纷乱不已,不禁露出了有些头痛的表情。
醉月见状,似乎是叹了口气,叶慈看他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无奈之色。
这是嫌弃她太笨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醉月便轻声道:“醉月在此,影响叶姑娘休息,便先退下了,待叶姑娘想用饭了,再差人叫我。”
他说罢起身,行走之间也自有一番风流,等走到门边时,却又突然转过身来,状似关心地对叶慈道:“这醉月酒虽好,可姑娘身上尚有伤,便不招待了。”
说完,这才推门离去,只留下叶慈一脑门问号。
她看向桌上那坛未开封的醉月酒,心想:他为何忽然提到那坛酒?
她想起醉月离开前似有若无看向那坛酒的眼神,心中生出个大胆的猜测——难道他说“不能喝酒”,其实是在暗示她,答案酒藏在酒中?
光想不做也是无益,叶慈翻身下床,来到桌前,看向那坛神秘的醉月酒,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除了泥封上那个不细看都看不出来的“三”字,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既然外面看不出来,那就只能是在里面了。
叶慈抬手,利落地拍开泥封,却见那泥封之中,隐隐露出一角白色!
她连忙扫开泥块,将那东西拾起来,是张字条。
因为要封在泥封中,那字条并不大,上面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科举场上被查封的小抄。
叶慈将字条拿起来,细细捋平,阅读起上面的内容来:
父早亡,母孤寡,不忍,遂自弃十方,回乡照顾老母。
祭父,偶然撞见秘辛。盟主言,五年前矿难乃是兵器堂曾氏为走私秘银所为,吾心中愤恨,遂收银两贻母,自为死士,以武科举兵器之事嫁祸兵器堂,使其尝吾当年滋味。
然,事即成,才从醉月处得知,矿难发生之时,曾尚未为堂主,后知后觉为人利用,然为时已晚,其以母要挟,吾不得不从,唯有死前遗线索,待有缘人发掘。
那落款赫然是一个“三”字,是谁所写,自然不言而喻。
年三……
她读完字条,大概捋顺了年三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他从十方派回到天银村后,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动机,或许是听闻矿洞中有妖怪作祟,觉得此事与已逝的父亲有关,又或者孤儿寡母生活凄苦,因而想念父亲,总之,他前往矿洞外烧纸祭奠父亲,却恰好听到矿洞中的声音,应当是孟临的人在开采银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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