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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刻钟后,当王安再度折返回凤鸾宫时,他的脸色却比去时更加难看。
他几乎是挪着步子进来的,向皇后行礼时身子躬得极低,几乎要将头彻底埋进胸口,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回、回禀皇后娘娘。奴才将贺兰贵人所言,如实禀了皇上”
他喉咙干涩得发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继续道:
“皇上说贺兰贵人不懂事,冲撞了皇后娘娘,是她不对。皇上让娘娘孕中保重凤体,切莫与她置气。又说又说”
他吞吞吐吐的不成样子,皇后蹙眉呵斥道:“利索回话!”
王安偷瞄了一眼皇后的表情,大喘了口气,才硬着头皮道:
“皇上说今夜仍旧让贺兰贵人侍寝。至于她的过失,皇上会亲自“调教””
同样的事
窗外正是朗晴的好天气。
阳光灿如鎏金,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殿内,落在殿角的琉璃画屏上,流转出华光溢彩。
中庭几丛名贵的照殿红连片盛开,开得极为茂盛,深红色的花蕾似火焰恣肆跳动,仿佛要将这春色燃尽。
这样好的天气,连风都是暖的。
而皇后的心口,却是阵阵发寒。
她的夫君是皇帝,即便她是皇后,是正妻,她也早该习惯了要与无数女子分享这个男人。
她可以不在乎。
她也不能去在乎。
但沈晏辞让王安传来这样的话,到底也是伤了彼此多年的夫妻情分。
南瑾看得皇后脸色不好,贺兰贵人再僵在这儿也是碍眼了。
于是吩咐道:“知道了。那便有劳王公公带着贺兰贵人下去,好生准备着。”
她顿了顿,起身转向皇后福一礼,温声道:
“午后到了皇后娘娘该用安胎药的时辰,臣妾也先告退了。”
这般出了凤鸾宫,走远些绕过丹凤门,采颉才敢压低了声音对南瑾道:
“奴婢方才瞧着,皇后娘娘听完王安的话,眼眶都险些红了。
皇后娘娘管束妃嫔本就是分内之事,皇上这话说得未免也太伤人了些。”
她瞧着南瑾面色淡淡,又问:
“娘娘与皇后娘娘素来亲厚,既然已打发了贺兰贵人,娘娘为何不留下劝慰皇后娘娘几句?”
南瑾步履未停,只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
“我留下劝她什么?劝她莫要与皇上置气?还是劝她看开些?”
她微微摇头,“皇后此刻伤心,是伤在皇上为了一个贵人,便让人给她传了这样敲打的话。
伤的是他们多年夫妻情分,到底是躲不过后宫的‘乱花渐欲’。
我若留下,只会让她在旁人面前强撑威仪,反倒更令她难堪。”
嘴上如此说,而心底只是不觉感慨:
原来宫墙之下,即便贵为皇后,终究也只是皇后。
列于皇权之后,看似风光体面,实则荣辱兴衰,原也不过是仰仗着帝王一念之间的恩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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