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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大壮匆匆将口中的肥肠咽下之后,又迫不及待将筷子伸向盐焗猪肝,才入口,就被猪肝鲜嫩的滋味征服,心道果真如他所料这猪肝的味道也十分不错,只是相较于肥肠来说,味道没有肥肠惊艳。
“蒋兄,别光顾着吃啊,这下水的味道如何?”食肆里头有同蒋家不对付的,瞧着蒋大壮吃得欢快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调侃。
话音一落,食肆里头哄堂大笑,“怎的,蒋家没落了,蒋兄竟还吃起猪下水这等低贱的吃食了?”
“就是啊,若是蒋兄吃不起饭,同兄弟们说上一嘴,今日这……”
“胡说什么呢?蒋家这么有钱,还能付不起一顿吃食。”方才那人话还没说话,就被随行的同伴杵了一胳膊肘,笑着开口。
……
嘲讽的话不绝于耳,林书晚听着心中都有几分不适,正打算开口之际,就听蒋大壮慢条斯理地开口,“自然是好吃的,蒋家眼下虽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落败,就不牢诸位兄台费心了。”
说罢,蒋大壮略微顿了顿,扭头瞧了眼方才说下水是低贱之物的那位男子,沉声道:“陈兄方才所言,恕我难以苟同,食材何来高低贵贱之分,在我看来食材只有做得好吃与否,若是人人都有林娘子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我估摸着廉州肉铺的猪下水都不够卖。”
此言一出,林记食肆不少食客开始应和,“就是,你们这些人尝都不尝就说那下水低贱,再者人林娘子又没打算在食肆里头卖这些吃食。”
“王娘子说得对,不过人家蒋君一家同林娘子交好,闻着味香,要了些尝尝,也能落人口舌,实在可笑。”
“说不准是嫉妒呢,嫉妒蒋君能尝上那个叫什么香辣肥肠的?说实在的,这味道闻着真香,若是我跟林娘子交好,我高低也要去讨些尝尝。”
三言两语之下,林记食肆里头的话风掉了个儿,头先开口的几人脸皮涨得通红,被唤作陈兄那人气急败坏道:“你们这群刁民,没见过山珍海味,竟还能把下水猪肉这等低贱的吃食,当做宝贝。”
“陈家郎君好大的口气。”难得下值早的王擎才走到林记门口,就听见里头有人大放厥词,脸色一沉,大步流星踏入食肆里头,目光扫过窗口那几人,心中了然,大多都是城东那些纨绔,当即觉得瞧不上,一扭头,就循着蒋大壮一家三口的桌子走了过来,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下。
留下身后的崔判官无奈摇了摇头,眉眼一弯,笑盈盈地开口,“既然诸位瞧不上林记,何苦还要来林记吃饭?”
若单是蒋大壮,几人还能说上两句,毕竟家世都差不多,但如今崔王两人一来,这几人就不敢再胡言乱语,“二位大人说笑了,林娘子的手艺这般好,我们怎么会瞧不上,陈兄你说是不是。”
头一个出言挑衅的人,见势不对,赶忙拽着那位陈兄道歉,那位陈兄只好不情不愿地同蒋大壮道了歉,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料几人刚要灰溜溜离开。
“陈郎君在家中不吃猪肉,那是吃什么肉,莫不是牛肉,可就本官所知,随意宰杀耕牛,可是要挨板子的。”王擎放下手中的茶杯,锐利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位陈兄。
陈兄脚下一软,脸色发白,“王参军您说笑了,我们哪里有牛肉吃,您就当我方才在放屁,对,我方才在放屁呢。”
“那往后,陈郎君说话可要当心些,毕竟祸从口出。”王擎收回视线,沉声道。
“是是是,您说的是。”陈郎君连连点头,一见他挥手,逃也似的从林记钻了出去,直到走出了好些距离,才松了口气,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后背都冷汗浸透,劫后重生地拉着一旁的同伴,低声道,“崔王两位大人不是素来不和,怎的今日一同到林记了,瞧着那模样同蒋大壮关系似乎也不错。”
同伴摇了摇头,眼中亦是疑惑,甚至还十分嫉妒,“也不知蒋大壮踩了什么狗屎运,竟能同那两位沾上关系。”
与此同时,被陈郎君讨论的几人,正同坐一桌,尤其是王擎本就是个粗人,此刻更是毫不见外地从筷筒中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伸手就从蒋大壮跟前的小碗中夹起一块肥肠送入口中,“咔嚓”两声,他眼睛一亮,飞快将那肥肠吞入口中,“林娘子,这肥肠怎么卖的?”
“王参军,这肥肠食肆不卖。”林书晚从食肆的酒柜中取出一小坛酒,笑着走到王擎身侧,“这是我们酒坊自己酿的酒,参军尝尝?”
闻言,王参军脸色微微沉下,但听闻有酒水倒是缓和了不少,可心中仍有不解,“林娘子,你这香辣肥肠味道着实不错,为何不在食肆中卖?难不成你也觉着下水是低贱之物,不配在食肆里头卖?”
“自然不是。”林书晚赶忙应道,瞧着他一副不得结果誓不罢休的模样,林书晚无奈一笑,只好接着解释,“今日灰鲸巷醉客来的掌柜上门同我谈合作,说是酒馆生意不好,不知该如何改善,我便想着那酒馆单卖酒水自然是不成的,还得再添些旁的吃食,但灰鲸巷住的大多都是些穷苦百姓,或是靠力气吃饭的人,林记的吃食对他们而言,价格贵了些,而下水价格便宜,吃食的成本也就降下来了,我便想着用下水跟鱼多做些荤食,价格定得低些,放在那酒馆里头卖,这样那些百姓也能吃得起荤食,醉客来的生意也能好些。”
此言一出,王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面露钦佩之色,随即直愣愣地站起身子,冲着林书晚就行了一礼,“林娘子高义,方才是我小人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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