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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熟门熟路地找到2号楼3单元,沿着昏暗的楼梯,走到了二楼。她在201的门前站定,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咚、咚、咚。”
过了许久,门内才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门被拉开一道缝,门上挂着的防盗链绷得紧紧的,一只浑浊而警惕的眼睛,从门缝里朝外看来。
“谁啊?”
“钱总监,您好。”简初站在门口,光线正好勾勒出她清晰的侧脸轮廓,“我叫简初,简文辉的女儿。”
门缝后那只眼睛里的警惕,瞬间变成了清晰可见的惊慌。
“我不认识什么简文辉!你找错人了!”门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恐惧,“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地摔上。紧接着,是防盗链被重新挂好后金属碰撞的声响。
简初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没有再敲,她只是转身,默默地走下了楼。
她没有开车走,而是回到了车里,将座椅靠背调低了一些,目光依旧锁定在二楼那个挂着陈旧窗帘的窗户上。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自己走出洞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傍晚五点半,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缓缓驶入小区。一个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打开后车门,从里面抱出一个背着小书包约莫五六岁的男孩。
男人牵着孩子的手,走到了2号楼下。
就在这时,钱德松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不再是之前的惊慌和警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慈爱的笑容。他快步走下楼梯,弯腰抱起那个小男孩,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爷爷!”小男孩的声音清脆响亮。
钱德松抱着孙子,和儿子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单元门。
简初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她拿出手机,对着那辆黑色帕萨特的车牌,清晰地拍下了一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动车子,悄无声聲地离开了小区。
第二天上午,同样的时间,简初再次来到了这个小区。
她没有上楼,而是将车停在楼下,给钱德松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照片,是昨天那辆黑色帕萨特的车牌。而那句话是:
【钱总监,我只想聊聊过去,不想影响未来。楼下茶馆,我等您十分钟。】
十分钟后,钱德松脸色灰败地,出现在了茶馆的包间门口。
简初已经为他点好了一壶龙井。
她没有提昨天的事,也没有提那张照片,只是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同一个久别的长辈叙旧:“我爸还在的时候,总跟我说,公司里他最信得过的人,就是您。”
钱德松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说,钱总监是跟着他一起打江山的老人,为人最是稳重可靠。”
老人低着头,嘴唇翕动,最终还是开口辩解:“你父亲……他待我不薄。但是当年的事,我也是……我也是没办法。”
简初没有逼问,只是将一份文件复印件,不紧不慢地推到了他面前。正是那份支付给华科创投的五百万转账记录。
“爸当年很信任您,”简初的声音依旧平静,“所以这笔明显不合规的账目,他到死都没查出来。但我不一样,我是律师,我只认证据。”
钱德松看着那张白纸黑字,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哀求的意味:“简小姐,当年的事都过去了那么久……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
“我知道。”简初打断了他,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我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去追究谁的责任,让另一个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只想知道全部的真相,拿回本该属于我父亲的东西。钱总监,这是您最后的机会。”
“而我也知道,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老人抬头看了看简初那双清澈又坚定的眼睛。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良久,他伸出那只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缓缓地将那个u盘,推向了简初。
“所有……所有我当年留下的东西,都在里面了。”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求你,别再来找我们了。”
简初拿起u盘,对着老人,冷漠的说一句:
“谢谢您。”
简初回到位于呼家楼的那间小公寓时,天色已经擦黑。
她懒得去开灯,整个房间只亮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的冷白色光芒,映在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她将钱德松给的u盘插入电脑,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弹了出来。
里面没有太多文件,只有几份扫描的pdf和一段音频。
她点开其中一份文件,是一份几年前看似平平无奇的技术合作协议草案。
但在协议的最后一页,甲方签名处,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正是张素心的现任丈夫。而收款方,是那家名为华科创投的空壳公司。
另一份文件,是钱德松自己记录的一份私人账本,上面清晰地记载着他当年收到那笔二十万封口费的日期和转账细节。
最关键的,是那段音频。
简初戴上耳机,点下播放键。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属于钱德松,另一个,则属于张素心的丈夫。录音显然是钱德松当年为了自保,偷偷录下的。
“……老钱,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地知。那五百万,不过是从左口袋换到右口袋,姓简的那个蠢货看不出来。事成之后,你儿子做手术的钱,我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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