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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之下,一支黑龙旗迎风招展,缓缓向青州州治所在的离奉城靠近。
离奉城既是州治所在,又是武凉县城。在知州、通判及一应属官全被抓的现在,城中只有武凉知县主事。
接到报信的知县大惊:“太子怎会来此?难道是听说了最近的失踪案?”
他的幕僚提醒道:“堂翁别管那个了,赶紧出城迎驾吧!”
知县催促着仆役:“快快,拿本官官服来!”
接着又慌乱地问幕僚:“这这这,太子来了要住哪?惯例该是知州或通判的府上,可他们人都不在……我是不是该传信回家,让夫人赶紧腾腾地方?”
幕僚比知县镇定些,招过来传信的城门兵,问道:“告知知州和通判家里了吗?”
见城门兵摇头,他又忙叫过几个衙役:“你俩赶紧去说,让知州和通判的公子都去城门候着!还有你,去让城东的驿站准备起来,里头的人都赶到城西去!”
这都是地方上的惯例,主事官员外出不在时,凡家中有年长能任事的公子,可替父出面代为行事一二。在地方上,很多时候,这些衙内说话,比正经领朝廷俸禄的属官还有用。
吩咐完,幕僚才低声对知县道:“知州、通判和平王不知在青州做了什么,太子此来必是与那事有关!堂翁能别沾就别沾,不管太子问到何事,您只管摇头当不知。天上神仙打架,咱们凡人离得越远越好。”
知县听得频频点头,让人伺候着穿上官服,着急忙慌地出城接驾。
等知县带着几个属官匆匆赶到城门,知州、通判两家的公子也刚好才到。三方会合一同出城,才走了不到二里地,便碰上太子的队伍——三人骑马,后方一辆马车,护卫约摸有个一百人。
知县一行连忙下马,急急上前躬身行礼。
马上的太子垂眼一瞥,沉声道:“免礼。天色暗了,进城再细说。”
知县重新上马,策马靠到太子身侧,赔着笑问:“不知殿下突然来离奉是有何事?臣听闻下面疫病形势还未缓解……”
太子目不斜视地道:“孤听到消息,离奉也出现染疫者。此处乃州治,一州之重,便先带人赶过来看看。”
知县一惊,慌忙道:“没有没有!臣一直小心防范,离奉并未出现疫病!”
太子:“没有最好,那孤住一晚便回程。”
说完,他转眼看看刚才自报过家门的两位公子。两位公子赶忙争先恐后地表示,府中已在收拾,恳请太子下榻。
太子却是很快收回目光,只道:“知州与通判都不在府中,孤不便打扰,住驿站即可。”
两位公子顿时语塞,只得讷讷地应了两声。知县倒是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家幕僚料事在先,已经让驿站做起准备。
一行人进了城门便直往驿站而去。
太子在驿站前驻马,问道:“驿站内可还有他人在住?”
知县忙回道:“方才臣已经命人过来通知,将其他人都迁往城西驿站去了。”
太子点个头,跳下马原地等了一会儿。
他不开口,知县等人也不敢离开,都下马陪在旁边。只见另两个骑马的东宫卫也跳下马,走向后方的马车。
片刻后,车门打开,一只白皙似美玉的手伸出,手指纤细而修长。
知县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猜测:难道太子来治疫,还带着侍妾来?该不会是住下面太苦,爱妾受不住撒了个娇,太子就寻借口把人送到青州最繁华的城里来……
他念头还未落,就见车旁那个半张脸都是络腮胡的高大护卫接住那只手,扶下个怀中抱只黑猫的年轻公子。那公子模样极俊美,就是脸色太苍白,一看便是病弱之相。
知县一愣,随后猛地记起——太子是带着楚溪侯来治疫的。
他想得出神,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那张有着仙人之容的脸上。然而下一刻,他突感心中一慌,仿佛被什么凶狠猛兽盯上,才察觉那个扶着楚溪侯的护卫在瞪自己,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看。
太子见人下了车,便当先走进驿站。
楚溪侯半边身子都靠在护卫手臂上,跟着慢慢往里走。
东宫卫们牵马的牵马,拉车的拉车,都跟着往里涌。知县几人被夹在人群中,只得一同进驿站。
哪知,东宫卫刚进来完,转身便将驿站大门关上,紧接着就把知县几个与来迎接的驿丞一同捉住。
知县骤然被抓,惊得直叫:“太子殿下?这是为何!臣是哪里做得不对……”
其余几人自然也是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但很快就被东宫卫堵了嘴,直接拉进一间房中关着。只有驿丞的待遇稍好些,单独关在一间里。
谢煐和白殊都没管那些人,带着护卫径直进屋休息。
白殊一边喝着东宫卫送上的参汤,一边无奈地道:“路不好,坐车果然可怕,我这才坐了一小段路,就颠得头昏眼花的。”
青州的路,可和京城内外没法比。
谢煐垂眼看他,低声道:“以后……先在京中铺上水泥路,外面也一点点来。”
白殊轻笑:“水泥路滑,马走着还好,跑起来可伤腿呢。”
谢煐配合地道:“让工匠们研究研究。再不济,单留一条泥道给跑马送急递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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