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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船靠了青岛港。
司机早已在码头等,见他们下来,连忙打开车门:“洛先生,晏先生,酒店都安排好了,先去放行李还是直接去栈桥?”
“去栈桥。”洛林远把外套往晏逐水肩上拉了拉,“赶得上日出吗?”
“赶得上!”司机发动车子,“这会儿栈桥人少,正好观景。”
车子沿海边开时,晏逐水一直望着窗外——青岛的海比他老家的蓝,沙滩是浅黄的,浪“沙沙”爬上来,真的像他在琴键上滑出的声。洛林远忽然从包里摸出个东西,往他手里塞:“吃点垫垫。”
是王师傅给的桂花糕,用油纸包着,甜香混着海风飘过来。晏逐水咬了一口,糯叽叽的,甜得刚好。他把剩下的递到洛林远嘴边,打字:“你也吃。”
洛林远张嘴咬了半块,糕点渣沾在嘴角,被晏逐水用指尖轻轻擦掉。“笨死了。”洛林远瞪他,耳尖却红了,“吃个糕点都漏。”
晏逐水笑着打字:“你也漏了。”说着用指尖蹭了蹭他的嘴角——刚才咬的时候,也沾了点渣。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笑着打趣:“两位先生感情真好,像我跟我老伴儿似的,吃块饼都得互相喂。”
洛林远的脸“腾”地红了,别开脸看向窗外,却把晏逐水的手抓得更紧了。
栈桥的晨雾还没散时,他们沿着石板路慢慢走。
海风带着点凉,吹得茉莉花香往怀里钻——晏逐水把昨天王师傅给的茉莉别在了外套上,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洛林远蹲在沙滩上,指尖捏着红绳,抬头看他:“过来,编结了。”
晏逐水蹲在他对面,把两根红绳递过去。洛林远的左手还不太灵活,指尖捏着绳时微微发颤,却比昨天稳多了。“你扶着点。”他把绳的一端塞到晏逐水手里,“别让它滑了。”
晏逐水轻轻按住红绳,看着他的指尖慢慢绕圈——晨光从雾里透出来,落在他的手上,疤痕被照得浅了些,却更清楚地显出复健的痕迹。“慢点儿。”晏逐水打字,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碰了碰。
“知道。”洛林远瞪他,动作却慢了,“这是最后一个结,得编牢点——我妈说的,收尾的结最要紧,松了就拴不住东西了。”
晏逐水没说话,只是更稳地按住红绳。晨雾慢慢散了,远处的海平面亮起来,金红色的光往沙滩上爬,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洛林远把最后一根线头穿进圈里,轻轻一拉——平结匀称地扣在红绳末端,刚好能把珍珠手链串进去。
“成了。”洛林远举起红绳笑,眼睛亮得像落了光,“你看,没编歪吧?”
“没歪。”晏逐水打字,拿出木盒里的珍珠手链,小心地串进红绳的圈里——珍珠落在结上,不晃也不掉,暖得像月光。他把红绳绕回洛林远手腕上,轻轻扣好,“这样就牢了。”
洛林远低头看着手腕,忽然伸手把他的手抓过来,往自己腕上贴:“你的也戴上。”
晏逐水把另一根编好的红绳戴上——是昨天在船上编的,也留了个圈,洛林远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银铃铛,串了进去:“这是王师傅老伴儿给的,说能辟邪。”
铃铛在红绳上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晨光彻底爬上来时,洛林远忽然吹了声哨子——音亮得像星子,混着海浪声往远处飘。“我妈肯定看见了。”他说,声音软得像化了的糖,“看见我们把结编完了。”
晏逐水用力点头,拿出录音笔按下录制键——哨音、海浪声、铃铛声,都被收进小小的盒子里,像把所有的暖都装在了一起。
上午去酒店放行李时,晏逐水在背包侧袋里摸出个东西——是颗奶糖,用玻璃纸包着,是昨天在船票背面发现的那颗。他把糖递给洛林远,打字:“你忘拿了。”
“给你的。”洛林远把糖推回来,“我不爱吃奶糖。”
晏逐水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得眼睛弯了弯。酒店房间的窗正对着海,洛林远把木盒放在窗台上,拿出《逐光》的谱子:“把海浪声补上去吧。”
晏逐水坐在钢琴前——酒店特意准备了架电钢琴,他按下录音笔,海浪的“沙沙”声混着哨音飘出来。洛林远站在他身后,指尖在谱子上划:“就从这里开始,用滑音弹……”
晏逐水抬手在琴键上轻轻拂过,指尖贴着琴键滑出“沙沙”声,像浪花漫过沙滩。洛林远的左手搭上来,在低音区按下简单的和弦,暖得像晨光。“对,就是这样。”他笑了,下巴抵在晏逐水肩上,“比我想的还好。”
晏逐水的指尖顿了顿,打字:“我们一起弹。”
“好。”洛林远的指尖在琴键上跟着滑,两人的手交叠在琴键上,红绳上的铃铛轻轻晃,蹭过琴键发出细碎的响。阳光从窗缝漏进来,落在《逐光》的谱子上,尾音的休止符旁被填上了“海浪滑音”的标记,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是晏逐水画的。
中午去吃海鲜面时,老板看着他们腕上的红绳,笑了:“两位是来度蜜月的吧?这红绳编得真好看。”
洛林远的耳尖红了,没否认,只是往晏逐水碗里夹了个大虾:“快吃。”
晏逐水把虾剥好递回去,打字:“你也吃。”
老板端着汤过来时,看见洛林远左手的疤痕,愣了愣:“这位先生的手……是弹钢琴的吧?”
洛林远点头。
“我女儿也弹钢琴。”老板笑了,“总说要当钢琴家,像洛林远似的——就是那个拿过国际金奖的,您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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