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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微阑情绪不太稳定,没讲两句就抽泣两声,时而抱怨杨垣的沉默,时而痛骂天真的自己。宗旨就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偏偏她还屁颠屁颠往里跳。
白雨眠大概听懂了。
上周杨垣父母从老家过来,在夫妻二人家里住了两天。婆婆明里暗里表露出想抱小孙孙的想法,而叶微阑和杨垣结婚五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两个老人家着急得很,这才跑来桐市。
叶微阑无疑是爱杨垣的,但她并不打算生孩子。她说,我自己都还是一孩子呢,让我生孩子带孩子,谁能放心?
不生孩子这件事,是她和杨垣结婚之前就商量好的。而那时候两人都才二十出头,杨垣只当她现在不想要,承诺自己一定不会逼叶微阑生孩子。
五年婚姻,杨垣虽然有时会羡慕别人家里有小孩萦绕的氛围,但从没开口提过生孩子的事。
日子久了,面对父母的催促,leader的压榨,房贷车贷的逼迫,杨垣整个人变得沉闷。他感觉自己像一块海绵,面对所有的浑水,他无能为力,只能一并吸收。
他和叶微阑的沟通也变得很低效,深感自己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哄叶微阑,慢慢地两人就不再沟通。
父母离开那晚,杨垣来到书房找到还抱着笔记本处理业务的叶微阑。
他说:“微微,我们分开吧。”
车贷和房贷还剩最后三年,杨垣承诺会把这些款项一并付清,自己净身出户。
他说得如此透彻,如此平静,叶微阑意识到这不是吵架,不是一次沟通的走火,他们真的要结束了。
叶微阑趴在池边抽泣起来,边哭边问白雨眠:“你说,为什么呢?明明我们都在向前走啊!杨垣上个月刚升了部长,我又接到一个大项目,眼看着我们都在变好啊,他怎么就坚持不下去了呢?”
叶微阑越说越伤心,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掉进身下温热的泉水里,除了眼角的湿痕,再没有痛过、伤过的证明。
随着那张结婚证的更换,爱过的证明也将消失。
“眠眠,他说他好痛苦。你说,是我……是我造就了他的痛苦吗?”
闺蜜的声音已经沙哑,眼眶红了一轮又一轮。叶微阑的痛苦离自己太近,白雨眠想不感同身受都难。
听完她的哭诉,白雨眠感觉自己心脏被人捏在掌心一样慢慢收紧,难受得没法呼吸。
但叶微阑不是来让她感受痛苦的,而是想听她的安慰。白雨眠走到叶微阑身边,手从后边穿过,揽过叶微阑,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乖,别哭了。谁说肿眼泡难看来着?”
叶微阑立马收声。哭声是止住了,但委屈的眼泪还是一滴滴往下坠。
“你们这次矛盾的导火索在于孩子。”白雨眠指出他们这次矛盾的根源,虽然,也不尽然是因为孩子。
“你为什么不愿意生孩子呢?”白雨眠并不是催生的意思,只是想听听叶微阑是怎么想的。她不觉得叶微阑不愿意生育的理由就是“自己都没长大”那样简单。
叶微阑先是列了一些客观原因,例如生育后的产后抑郁、身材走样、职场困境等等。最后才剖心置腹,说出自己最深处的担忧:“你们都知道,我和杨垣结婚太早。身边人或多或少都会觉得我们这段婚姻无法长久,更多认为这是年少时的一场轻狂。”
“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有这种忧虑,不比你们少。越是担心,我就越是和他发生各种碰撞。”
“虽然每次他都会主动来讲和,可我也悲观地认为我们迟早会分开。”
白雨眠叫来服务,给叶微阑点了杯果汁,示意她喝点东西再继续说。
叶微阑一口喝了大半杯橙汁,接着说:“李文琦,你还有印象吧?”
白雨眠自然记得,她们的高中同学,曾经的语文课代表,和两人关系都挺不错,甚至于白雨婳也认识她。只是毕业后就疏于联系。
“她曾经和我说,她妈妈早就想和她爹离婚了,只是害怕耽误李文琦,才一直拖着,直到现在也没离。”
白雨眠倒是不清楚这些。她高中玩得太嗨,到处跟人组乐队,除了别人亲口跟她倾诉些什么,其它消息她一概不知。
“父母离婚,对儿女有很大影响吗?”白雨眠太理解,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悖论。
没有了爱情基础的夫妻,表面伪装得再好,还是会被这一亲密关系中的孩子察觉。孩子的成长究竟需要的是父母合体所展现出来的假爱,还是父母各自发自内心的爱,这一点不言而喻。
真正的爱,被爱者一定能察觉到。而孩子需要的爱,正是能感受到的爱。很多家长却忽略了这一点,只沉浸在自己所谓的“牺牲”中了,一边忍耐一边感慨自己的伟大,还要不断告诉孩子:我忍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你啊。
“很简单啊,”叶微阑跟白雨眠分析,“她父母工资都不高,两人在一起尚能负担李文琦的学费、生活费。可一旦她妈妈选择离婚,一定不会带走李文琦,因为她妈妈一个人的收入养不活她。”
“可是你想,把李文琦留在家里,按照他爹好吃懒做的性子,不找个能干的后妈也养不活孩子。可是能干的后妈,凭什么要白白帮她养孩子?很可能会对李文琦不好。”
白雨眠被叶微阑如此贴近生活的分析折服,看来这几年婚姻的柴米油盐,真的带给她很多改变,“你倒是分析得透彻。”
叶微阑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又马上回转话题:“总之我觉得生了孩子这辈子就定型了,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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