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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笑了,这时油灯的暖黄光影刚好落在他身上,照得他蓝色锦衣上的金线熠熠生辉。
“你于伤华有恩?我怎么不知道?”
李弃话里隐隐有炫耀之色,“你可能不知道伤华和我是”他嘴角一勾,继续说:“我们是青梅竹马。”
是吗?多年的窥视也能算是青梅竹马吗?
连舒曾无数次撞见过那双充满占有欲的窥视的眼睛,只是公主不知道。
“就算世子和公主是青梅竹马,这两年世子却是不在公主身边,您不知道这件事情情有可原。”
连舒吞下一口血水,望一眼李弃,后又继续垂着眼,不似说谎。
昏暗的刑房中沉默数九,不见李弃反应,他狭长凤眼冷寂清冽,不知在想什么。
可怕的沉默令人煎熬,连舒心里渴盼的生机似乎在随着这一点一滴的沉默消逝,他多么想活着。
从前,自己为公主做的那点牺牲是他心底隐秘且不能宣之于口的甜蜜,如今为了那点生还的希望,他只能将那微末的恩情拿出来,践踏自己仅剩的珍贵的真心,以换取生还的可能。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给李弃看,“我在两年前为了救公主折了一根手指。”
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拇指处只余留一个不甚整齐的切面,确实没了一根手指。
李弃闻言掀睫抬眉,一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的模样,根本没把连舒的生死筹码当一回事,于伤华又恩,他本来想留他一命的,可是——
“你断指的时候,伤华可有见到?”,他紧盯着连舒,看都没看一眼那断指。
连舒不理解李弃的逻辑,只以为他是要看在公主的面上放过自己,直道:“公主见过,还为我治伤答谢了。”
李弃背手散漫踱步,眼睛盯着地面,“印象这么深刻啊——”
突然,他停下步子,凤眸一敛,语气森冷:“那可不行。”
伤华带着一行人到达宋侧妃的碧川院的时候,侧妃身边的落杏早已侯在外头。
见到伤华,她款身行礼,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迎她们进去。
宋侧妃的院子平平无奇,看不出主人家的经营和打理心思,就是很普通的布局,一颗大槐树,一些稀稀落落的当季花朵,清一色的水池和金鱼。
眼见落杏就要引伤华进入侧妃的主卧,她赶紧对落杏说:“落杏,先等等,我带了好些书,放哪里呀?”
而且,直接进宋侧妃的主卧是不是不太好,可是人家侧妃身边的大丫鬟都领她去了,只是四小圆圆带的那许多书也带进去可能就不行了,得放书房暂存吧。
落杏听了只是笑着语道:“世子妃,您进去就知道了,这些书都可以带进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自是没有异议,颔首带人进去。
只是这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广阔布局给惊到了。
宋侧妃的主卧不像平常院落的主卧,睡觉的床榻区与平常休息的地方之间没有用屏风隔离,而且这屋子大得惊人,不仅没有隔间之类的阻挡,卧房四面中有一面开了一整面的支摘窗,还有一面居然是整面墙的黄花梨木书架,上面整齐地搁满了书。
支摘窗外面是正在盛放的红花刺槐,窗前放了一张雅致的大木桌,大木桌上面是一致的文房四宝,这些文房四宝都好看的紧,上面绘有深深浅浅的玉兰花,就算是不喜文墨的人看了都想安静地站立在这桌前挥笔沉浸。
而此刻,宋侧妃正文静地站在木桌前提笔绘着什么,听见门口的动静,她才搁笔施然前来,握住伤华的手温柔与她寒暄:“伤华,你来啦。”
她被这屋里的雅致氛围影响触动了心神,她盈盈笑着,动容地说:“侧妃,您这屋真好看,与别处都不同。”
这屋最大的特别之处就是,它无处不是不趁着主人心意和舒适来的,完全不顾风水和如今风尚布局。
听了伤华的夸赞,宋侧妃也不推脱,她带着她往旁边的软椅落座,“我就喜欢装扮我这屋,一无趣就着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改变屋里的布局,好玩的很。”
她说着,为伤华斟茶,茶香袅袅,水汽飘飘,她这次是真的尝到了茶香。
“这茶怎么这么好喝呀?奇怪。”她抿唇咂摸,竟觉出了一股甜香与清香,“竟然不是苦的,好喝!”
宋侧妃顺着她的话微微点头,笑意深深:“这是我自己配的茶,你喜欢的话多带些回去,还有这点心你尝尝。”,她把一枚玫瑰状的玫红色点心推向伤华,“玫瑰馅的,甜的,好吃得紧。”
她吃了一口,果然好吃,甜甜的,她月牙眼一弯道:“真甜!好吃!李弃肯定爱吃。”,她看向宋侧妃甜笑着,“这点心我也能带一些回去吗?李弃最爱吃甜的了。”
宋侧妃讶然:“没想到小七竟然也喜欢吃甜的。”
“对呀,是不是和他的形象不符合?”她笑着,一手拿茶,一手拿点心,吃喝开心的很。
一侧立着的圆昭见世子妃已经吃了好几枚点心,立马上前提醒:“世子妃,再吃就要吃不下午食了。”
伤华听了悻悻放手,“好吧。”
圆昭出声,宋侧妃这才注意到伤华身边四个婢女带着的一箩筐书籍,她好奇一瞬却又马上理解过来,敢情这是记着昨晚的约定,带着话本过来交流呢。
宋侧妃一时间哭笑不得,哪有这样仿佛拿着全副身家般把书都搬过来的,又见这被世人称为鬼公主的少女,此时还避着婢女偷摸盯着桌上的点心,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让人看了筋骨酥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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