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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不在马车里了,沈昭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熟,连什么时候下了车都不知道。
“这是哪里?”沈昭问。
“我的住所。”霍宗琛道,“以后你跟我住。”
“还想睡。”沈昭眯着眼,一会儿又缓慢眨了两下,打了个很长的哈欠,“你陪我睡。”
“睡吧。”霍宗琛握住了他的手,挨着他躺下。沈昭动了动,又蜷缩起来,把脸埋在霍宗琛胸膛——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睡,霍宗琛摸着他背这样想,像只睡不醒的猫。
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了很长的一觉,期间霍宗琛想将沈昭叫起来用些饭,可是沈昭一点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得作罢。
到了第二日清晨,沈昭闻着饭香味睁眼。眼前还是霍宗琛,他起来得早一些,已经梳洗整齐,却也没做别的,就在床边,手里缠着沈昭的一缕头发,当作消遣。
“可算醒了,”他迅速将沈昭头发放下捋整齐,道,“再不醒我要叫大夫了。”
沈昭坐起来,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怪你。”
“嗯,怪我。”霍宗琛问他,“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昭感受了下,说:“我的腰很痛,嘴巴也痛。”
“我看看——”
“不用。”沈昭不让他碰了,问他,“什么吃的?怎么这么香。”
霍宗琛准备了满满一大桌饭菜,都还热着。
沈昭朝那桌饭看去,霍宗琛就有点闪躲,有点别扭地说:“那次就想做点好吃的给你,结果你走了。”
沈昭起来了,用手捏了一粒糕点放进嘴里,霍宗琛跟上来,拿帕子帮他把手指擦干净了。
“那次也是我不好,”霍宗琛说,“以后不会了。”
沈昭没答话,洗好后坐下,把每样东西都捡着吃了些。
他就这样在霍宗琛这里住了下去。霍宗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定了刘珩,总之刘珩没有找上门来。
沈昭跟着霍宗琛也搬了几个地方,他们在益州和南宁打了许久,间隙里,沈昭遥遥看见过一次刘珩,他身着重甲,红缨醒目,看不清脸色。沈昭心有余悸,只看了一眼,便被霍宗琛的身形挡住。
临近昆州,攻下卫城,霍宗琛与刘珩已成围城之势,南安王集结兵力想要突围不成,两方对峙,一时拉锯。
那日在城楼,沈昭也见到了南安王。他身份贵重,年近四十,没有市井众人的贪婪相,不似沈昭想象中那般,竟还有些宠辱不惊的英姿。
他曾问过霍宗琛,霍宗琛道,往上数几代,他同皇帝一样,是正统血脉,如今老皇帝那副样子,太子又是金玉其外,他心有不甘罢了。
沈昭看他许久,想楼起楼塌。谋反生事,成便罢了,若是不成,身家性命全攥在别人手里,眼下他还存风骨,届时又当如何呢。
“带他回去。”霍宗琛吩咐凌羽。他把凌羽留给了沈昭,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谢凌羽本来对沈昭是颇有微词的,可是没有胆量多说。
且所有事都顺利,唯有沈昭的身体不好。凌羽见了他,便将所有调皮心思都歇了。
冬天又快到了,荆南之地的冬比京中和缓许多,可沈昭还是日日睡去许久,脸色一天天差下去。
他住在霍宗琛那里,明明每日都在泡药浴,也没有着凉生病,可就是恹着。霍宗琛请了大夫,大夫支支吾吾,只说他体内虚寒,怕不是长寿之兆。他给开了剂方子调理,沈昭一碗碗喝下去,也还是那个样子。
霍宗琛早有此担心,如今从大夫嘴中说出来,像是下了最后判决。他当着沈昭的面不说什么,可背后找了多少大夫,常常整晚睡不着。
他头一年陪沈昭过冬天,沈昭却是这样熬惯了的。霍宗琛着急,他却悠闲,配合着把药吃了,躲过唠叨便罢。
霍宗琛把人留在身边了,却因为沈昭的身体,不太敢跟他睡到一起胡闹。屋子里炭火暖,沈昭总是早早钻进被子里,霍宗琛却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沈昭偶尔醒着,碰一碰他,也不被允许。想要抱抱,便得说上许多好话。
“别气了。”霍宗琛从后面扒扒他的肩膀,“没有不愿意。”
沈昭用了力气,偏不叫他将自己翻过来,非要背对着,气鼓鼓的。
霍宗琛忍不住笑,在他肩膀上亲亲,在被子里摸摸他的脚——提前放了汤婆子,沈昭脚不凉。
“你晚上吃了什么?凌羽都告诉我了,只用了半碗粥,是不是?”
沈昭被揭了短,索性将被子拽拽,把头也蒙住了。
“小心蒙着了。”霍宗琛不让他这样,把被子又扯下来,将沈昭抱过来跟他面对面。
他真用了力气的时候,沈昭便反抗不了,这时候叫他搂在怀里,还把两只胳膊严丝合缝搂住自己的脖子,沈昭生气,就在他肩膀上咬。
“嘶——”
“痛了?”沈昭抬头,怕自己咬重了。
“嗯,是痛。”霍宗琛贴到沈昭身上,“你一咬我,这里就痛。”
沈昭感受到,少见地羞红了脸,道:“那就别忍啊。”
霍宗琛却不愿意,道:“你什么时候每天都能好好吃饭,才可以。”
沈昭就不说话了,霍宗琛摸着他的头发,说:“好好吃饭,变强壮一些,好吗?”
沈昭的精力有限,闹了半天,加上等霍宗琛来的时间,已经有些困了。这会儿窝在霍宗琛怀里,闭着眼睛,马上就要睡着。
霍宗琛的怀抱是沈昭临时的巢穴,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躲多久,可是在这个巢穴里,他便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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