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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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殿门大开，司礼监太监尖细悠长的唱喏声次第响起：

“高丽国使臣进献百年野山参十株，东海明珠一斛，恭贺陛下娘娘弄璋弄瓦之喜！”

“东瀛国使臣进献金莳绘漆器一套，名刀三柄，恭贺天朝得嗣！”

“安南国使臣进献象牙雕百子图一座，上等沉香木千斤，恭贺太子公主千岁！”

“吐蕃国使臣进献雪域白牦牛尾拂尘一对，千年雪莲十朵，恭贺大雍国嗣绵长！”

“回纥可汗遣使进献汗血宝马十匹，西域美玉雕件，恭贺陛下娘娘龙凤呈祥！”

……

一队队服饰各异、操着不同口音的使臣，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恭敬地步入大殿，献上来自遥远国度的奇珍异宝。丝帛华美，珠玉生辉，珍禽异兽的标本栩栩如生，奇花异草散发着馥郁的芬芳。各国使臣无不低眉顺眼，言辞谦卑，表达着对大雍强盛国力的敬畏与对帝后深厚的祝福。大殿之内，一派万邦来朝、海晏河清的盛世景象。

萧云铮高踞于九龙金漆御座之上，身着十二章纹玄色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落，遮住了他深邃眼眸中的锐利光芒，只余下轮廓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透出无言的威严。他微微颔首，接受着使臣们的朝拜，姿态雍容，气度沉凝如山岳，是天朝上国帝王应有的恢弘气度。

殷璃若端坐在他身侧略后方的凤座之上。她今日并未刻意盛装，只着一身明黄色绣百鸟朝凤的常服宫装，发髻高绾，簪着象征皇后身份的九尾衔珠凤钗。因产后不久，她的面容尚带着几分清减，眉宇间却是一片沉静从容，目光澄澈如水，平静地扫视着殿内繁盛的景象。她指尖轻轻搭在扶手上，那架流光溢彩的琉璃算盘并未带在身边，但那份运筹帷幄、洞察秋毫的玲珑心窍，却仿佛隐于无形，笼罩着这方天地。

就在这一片祥和热烈的气氛中，西南角的队列里，走出一行人。他们的服饰带着浓烈的异域色彩，以靛蓝、赭红为主，绣着繁复的鸟兽图腾，显得格外醒目。为首的使者身材矮壮，肤色黝黑，眼窝深陷，鼻梁高挺，正是来自西南边陲小国夜郎的使臣头领——巴莫。

巴莫领着一位盛装少女上前。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姿曼妙，一身银线绣花的靛蓝长裙，颈间、手腕戴着沉甸甸的银饰，走动间叮当作响。她有着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孔，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嘴唇丰满红润，眼波流转间带着野性未驯的光芒。这便是夜郎王最宠爱的女儿，阿吉雅公主。

“夜郎国使臣巴莫，携公主阿吉雅，觐见大雍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巴莫的声音洪亮，带着西南山地特有的粗犷口音，他躬身行礼，姿态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倨傲。阿吉雅也随着行礼，动作略显生硬，目光大胆地抬起，毫不避讳地望向御座上的萧云铮，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一种狩猎般的审视。

“夜郎国僻处西南，仰慕天朝上国威仪久矣！”巴莫直起身，声若洪钟，目光扫过殿内堆积如山的各国奇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今闻陛下与娘娘喜得龙凤双璧，我王不胜欣喜，特命臣等献上我夜郎圣山所产千年石斛百斤，百年灵芝五十朵，另……献上我王掌上明珠，阿吉雅公主，侍奉陛下左右，以结秦晋之好，永固西南边陲！”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喜庆的大殿，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巴莫和阿吉雅身上，有惊愕，有探究，更有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萧云铮冕殿下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刺殿下的巴莫。他搭在御座扶手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然而，未等萧云铮开口，朝班之中，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已按捺不住，纷纷出列。

礼部尚书周正清率先躬身，声音带着老成持重的调子：“陛下，臣以为夜郎使臣所言，不无道理。古来帝王为固江山，广纳妃嫔，联姻藩属，乃常事也。夜郎虽小，然地处西南要冲，其王既有此美意，陛下纳之，一则显我天朝怀柔之德，二则可使西南边陲永享太平，实乃一举两得……”

“周尚书此言差矣！”另一位老臣，现任宗正寺的皇室远支宗亲卿萧远也出列附和，语气带着皇族特有的矜持，“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后宫仅皇后娘娘一人，子嗣尚幼。广纳妃嫔，开枝散叶，乃为社稷长远计。夜郎公主身份尊贵，纳入后宫，既全了藩国体面，亦能彰显我大雍海纳百川之胸襟……”

“正是此理！”

“臣附议！”

又有两三位老臣站了出来，低声附和着。

这些话语，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方才万国来朝的和谐表象。大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而紧绷。

蜀王萧景宏，这位年约三十五、身着亲王蟒袍、面容儒雅却眼神深沉的宗室远亲，此刻正站在宗室队列的前端。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恭谨的姿态，唯有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难察觉的幽光。他微微垂着眼睑，仿佛在专注地看着金砖地面，实则眼角的余光，正不动声色地在御座上的帝后、殿中倔强的夜郎公主以及那些出言附和的老臣之间，悄然逡巡。他放在身侧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上的一枚翠玉扳指，动作细微，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算计。

就在老臣们“苦口婆心”的劝谏声中，就在巴莫眼中得意之色渐浓、阿吉雅公主挺直了腰背仿佛即将成为胜利者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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