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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白跑一趟,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或许因为他还在和曲君闹别扭,傅莲时心里格外不是滋味。这种不是滋味,反而将他面见“琴魔”的紧张淡化了。
曲君和卫真、和关宁、和小五、大卫,和琴魔都非常熟悉,唯独傅莲时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已经回过味来,曲君把贝斯叫“贝托”根本是装的。而且曲君在艺术村吃得很开,不像只玩民乐的样子。
傅莲时道:“曲、曲老板,你和琴魔关系很好吧。”
“嗯,”曲君说,“以前一起长大的。”
一楼是个小客厅,墙角靠着几对积灰的音响,很难说是杂物还是艺术装饰。曲君转了一圈,傅莲时踌躇道:“别人真的不在家。”
曲君笃定道:“肯定在。”举步往楼上走。二楼又有一道门,而且没有备用钥匙可用了。曲君说:“声音太小,他就听不见。”抬手使劲拍了拍。
良久,门终于开了一条缝。曲君说:“是我,不欢迎?”
门打开,后面站着个短头发男人,衬衫凌乱,一边领子翻在里面,看起来像刚醒不久。难怪曲君说来早没有用。
琴魔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或者叫做老实、和气、老好人。跟傅莲时想象中“kiss”“xjapan”的魔头扮相不一样。
傅莲时正想,模样看起来不特别嘛。只见他俩打了个照面,琴魔伸开一只手,曲君上前一步,跟他紧紧搂了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琴魔说,“不见来找我。”
“好嘛。”曲君说。和琴魔勾肩搭背,走去沙发坐下。落座之前,琴魔手掌在他肩头使劲一拍。
曲君在艺术村认识许多人,但无疑和琴魔才是最亲密的。琴魔走去倒了两杯水,递给曲君一杯。曲君道:“这位,这位是东风乐队的贝斯手。”
“小卫的新乐队?”琴魔走回门边,伸出右手。
“什么小卫大卫的,”曲君哈哈大笑,“他的琴被别人砸坏了,想找你修一修。”
傅莲时没和别人如此正式地会晤过,也怯怯伸出右手,握了握:“您是琴魔老师吧。”
“我是什么?”琴魔微微皱眉。
傅莲时为难道:“您是什么?”
琴魔说:“我叫秦先。”
傅莲时一怔:“琴仙,也挺威风的,比较正派。”
秦先无奈道:“秦,秦岭,秦朝的秦,先锋的先。”曲君又大笑,秦先说:“就知道是你搞鬼。”
秦先拉开琴包,拿出贝斯,问:“哪里坏了?”曲君道:“拾音器坏了吧。”
“要不是给他修琴,”秦先又说,“你是不是懒得来看我了。”
“哪有的事,”曲君辩解道,“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傅莲时听他们叙旧,自己插不上话,默默坐在一边。看出他局促,曲君贴过来,低声说:“不好玩儿?”
傅莲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曲君故意问:“我不好玩,还是这儿不好玩?”
其实傅莲时挺感激他能和自己说话,但还是说道:“你不好玩。”
“好嘛,这么倔,”曲君起身说,“我要回去拿东西,给秦先的礼物,忘带出来了。你在这儿等着。”
傅莲时叫道:“曲老板!”想要跟上去。曲君挥挥手,已经几步跑到楼下去了。
“别管他,”秦先道,“我还要问你呢。这把琴砸到哪了?”
傅莲时只好坐回去,指了琴身几个位置。
秦先拿来螺丝刀,拧开拾音器的盖板:“磁铁掉下来了,这个好修。”
说完这句话,秦先不再搭理他,气氛尴尬极了。傅莲时不好意思开口,东张西望地看来看去。
这间屋子墙上、门上,从头到脚地贴了一层隔音材料,防止扰民。在隔音材料之上,又粘着不少照片,都是秦先和别人的合照。
傅莲时看最底下一排,认出好几个当红歌星,想来他们合作过。再往上看看,每张照片人数变多,五个人、六个人,是秦先和乐队一起拍的。傅莲时认出小五,甚至认出关宁。
“啊!”傅莲时叫了一声,“这是卫真哥!”
“我给别人作曲编曲,完了就拍一张,”秦先停下手里的活,“我觉得写得好的,就把照片贴在高处,写得不好贴低处,你别对外说。”
他和秦先也才认识五分钟。傅莲时暗自腹诽,大约丈量了一下,卫真这张相片在中间偏上位置,看来不算秦先的得意之作。
“小卫这张,”秦先说,“是我给昆虫编曲的《顺流而下》。不过不是最后贝斯独奏的版本。”
“那、那,”傅莲时话都不会说了,“飞蛾在么?”
秦先抬起头,审慎地打量傅莲时。傅莲时解释道:“就是昆虫乐队的贝斯手。”
“刚好不在,”秦先收回目光,“中间小卫,你认得了。左边是小马……蚂蚁,右边‘尺蠖’,他姓氏挺不寻常的,姓迟。”
“哦!”傅莲时恍然道,“那飞蛾应该有个飞字。”
秦先不吭声。傅莲时自顾自说:“王菲?”又说:“杨雪霏?”
音速青年
“你喜欢飞蛾?”秦先已经把拾音器整个拆开,把磁铁粘回原位。有的接线稍微松动了,要用烙铁点一下。好在工作室常修乐器,工具完备,什么都能找得着。
傅莲时坦然道:“喜欢。”继续看那照片墙。
再往上找,又有一张昆虫乐队的合照,比前一张更多一个人。这人眼神轻蔑,毫不顾忌相机镜头,作出一副很不好惹的姿态。长发梳在后面,露出耳垂上锐利、闪亮的一只银圈。锋芒毕露,充满野心和欲望。傅莲时不禁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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