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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扮演红方的自己,黑松过来之后,是按部就班地当一个普通的警察。
而他过来之后,估计很快就要开始亡命天涯。
总的来说,还是他的工作更棒一点。
“难道……我们就完全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永远只能处于弱势地位、被动地应对对方的攻击,永远落后他们一步,永远等待他们的进展?”
诸伏景光低着头,莫名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也对啊,毕竟他们已经存在了那么多年,已经控制了所有官方政府,就算我们试图去改变,也没办法真的改变什么东西。普通人遇到危险,可以选择报警。可对于我们来说,连报警也没有用,因为我们就是警察。”
“高层互相勾结,也就意味着,即便我们能够提交上去什么证据、即使我们能够抓到组织里的成员,那些人最后还是会被无罪释放。”
“甚至连我们抓到的那些外围成员,都有可能是其他组织派进去的卧底。他们一开始也以自己的国家和人民为己任,误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一群渣滓手里的刀和盾……”
“就算真的抓到了人,又能有什么用呢?想要阻止这一切,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从组织的高层入手吗?潜入组织、接近高层,真正靠近那群家伙,收集到他们犯罪的证据,再想办法绕过被同化的政府,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
“但我已经暴露了,彻底失去继续潜伏下去的希望。你也已经暴露了,随时都有可能遭到组织的追杀……”
餐厅慢慢安静下来,逐步不可控制地滑向一片死寂。
餐桌上的食物,依旧保持着刚刚从厨房端出来时候的样子。
坐在餐桌前的两个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黑透一直没有说话,他捏着筷子的右手悬停在半空中。
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一直都在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诸伏景光。
其实在他身上,发生过差不多类似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他已经足以接受一切,接受旧友的死去、接受同事的牺牲,接受自己在卧底的时候逐步成为组织的刀剑、残忍地指向那些原本无辜的人。
在很多时候,他会感觉自己和那个组织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做着一样的任务、拿着相同的奖励,一起混迹在暗处,像是永远见不得光的老鼠。
最后还能够系住他的枷锁,能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彻底滑向深渊、还站在地面上的东西,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信念。
在正义的道路上,一定会有鲜血和牺牲。
迟早都会有人牺牲,死去的诸伏景光是那样,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他也是这样——
他一直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直到他发现一切都是骗局,没有正义也没有枷锁,所有牺牲都是徒劳,所有远离深渊的挣扎反而是在把自己一步步送进去。
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美好,反而是在他的挣扎下,一步步滑向深渊,变得愈发糟糕。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需要用同样的手段再来一次,他可以再次摧毁这个世界的组织。
就像在那个世界,当信念彻底崩塌的时候,他用潜伏多年得到的东西,一举摧毁了道貌岸然的高层和组织。
当时的他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多多少少有些生疏。但这一次一定不会,这一次他会极其驾轻就熟,会迅速结束这一切。
但这种事情其实没有意义。
如果只是做出一些明面上的改变,而不打碎再上面一层的东西,一切就像是上好发条的机器、会沿着既定的轨道,宿命般地走上原本的道路。
那个时候,他以为人性最原始的善还能拉住他。他以为只要让一切回到原点,就可以改变一切。但其实一旦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只会一件连着一件,至此永不停息。
“什么办法?”
诸伏景光凑上前,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其实……”
黑透低下头,故意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准确的说,是我们,我们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对于组织的反击。”
“?”
“你见到过的。或许你应该听说过……酒厂?”
·
庄严肃穆的教堂正中间,雕刻着夸张浮雕的巨大穹顶下方,整齐排列着十数排黑色木质长椅。
最前排的木椅上,坐着一个被手臂被绳索捆缚在身后的金发青年。
他双目紧闭,薄薄的眼皮下方,是时不时活动一下的眼珠子,睫毛也在细微抖动着。
——一看就是早就已经醒过来,但还是在假装昏迷状态。
“哒、哒、哒、”
鞋跟接触木地板的声音,从远处一点点靠近,越发清晰起来。
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打在降谷零的心间。
他的心脏也跟着紧绷起来,手指下意识触及、绑住他的那根韧性极强的绳索。
从那个晚上、在路上遇到那个拿着行李箱的“诸伏景光”之后,后续发生的一切都显得完全脱离了掌控。
当时,他们双方举枪对峙。
他虽然已经把枪抵到对方的身上,却始终不敢真的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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