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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恪不确定自己听错没有,他们争执的内容还和黎昀的母亲有关。
关掉水龙头,抽纸擦干,冷风一吹冻得指节泛出微红,他把手揣进兜里原路返回包厢。
暖气扑面,身体还没适应过来,脸颊酥酥麻麻的,他坐回位置,众人都还聊着天,黎昀仍没放弃他的手,刚握上来,被冰的微微抬眉。
“这么冷?”黎昀问。
时恪低声道:“洗了个手,风吹的。”
温热的肌肤包裹上来,很快就暖了,但时恪的心思还停留在外面。
这件事要和黎昀说吗?
在黎延君的生日宴后,黎昀简单说过家里的情况,他和这个弟弟的关系很差,至于怎么个差法,从丁若枚的反应也能看出来。
一个是贱兮兮的找茬,一个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时恪忍不住担心,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舒姝,黎昀会怎么想。
家庭对于他来说是个陌生又模糊的概念,它是困住自己的牢笼,对于黎昀而言,母亲的死又何曾不是?
这场家宴进行的很愉快,吃饱喝足,在春鹤庭门口听姥姥又多嘱咐了几句,关于黎昀的对象,关于舒启桐的工作,再关于自己。
叶青华拍了拍时恪的胳膊,带着长辈的关爱,和蔼道:“你也别太勉强,年纪才多大。以后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找黎昀帮你。”
“好,姥姥。”时恪乖巧应了,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上了车,黎昀打开暖气,给时恪拿了条毯子,“吃饱了吗?”
“快撑了。”时恪被热风吹得发起饭懵,却睡不着。
他想问,不知道从哪里开口,索性看着窗外发呆。
“在担心姥姥说的话?”侧视镜里小孩儿看着不太开心,黎昀想过,先想办法探探叶青华的态度,如果顺利的话就尽早摊牌。
他只怕时恪因为内疚,回到原来不敢靠近的状态。
时恪的手指在毛毯上划拉出一颗苹果,“有一点。”其实是非常,但现在担心的已经不止这一件事了,“姥姥很好,我不想她伤心。”
黎昀目光柔和,打开车载音响,放了首舒缓的纯音乐,“别担心,她不是那么古板的人,我妈17岁要去旅拍的时候也没见她拦着。”
“17岁?”时恪转过头来。
“嗯,听舅舅说的,我妈比他小两岁,那时候刚考上艺校。”黎昀掌着方向盘,眼眸被车前的雪映上碎光,“算是很大胆的决定了,一个敢提,一个敢同意。”
说完,他想起来时恪上大学的时候不过也才16,在那样糟糕的家庭环境下一个人熬着,该有多苦。
“那,她以前都拍什么?”时恪却注意到这可能是个机会,趁势将话题转移到舒姝身上。
黎昀说:“风景人文,拍照片也拍短片,”他微微垂下眼眸,“不过作品最后都烧了,上次发给你那张是姥姥留的。”
为什么烧,时恪没问,多半和黎延君有关系。
他有点后悔,这跟揭人伤疤有什么区别,怪自己多嘴,覆手将毛毯上的苹果抹了。
回到家,时恪将自己关在画室,捱了两个小时零产出,又烦躁的瘫在沙发上。
盯着天花板愣了十分钟,摸过手机,在输入框里打下“舒姝”。
页面跳转出来,从个人介绍点进去只能看见寥寥几句介绍,获奖项目很多,但作品展示没有几张,还是那种480p的超低画质。
什么叫“片子是偷的”?
黎逍吼出的这句话反复出现在时恪的脑海,创意工作者对这种关键词都很敏感,他自己的作品就被抄袭过,可惜琢磨半天,什么也想不出来。
时恪觉得自己对黎昀的家庭,过往经历,生活喜好的了解都不多,是个不称职的男朋友。
冬天是最适合睡觉的季节,所以起床会显得尤为痛苦,还是因为上班而起床。
寒潮继续不留情面的刮,今天冷得实在过分,吴挺缩起脖子蹦到墙边,哆嗦着手摁下中央空调的按钮,将暖气往上调了三四度。
门一打开,时恪和吴廷打了个照面。
“嚯!你不冷啊哥,穿这么少。”还是说年纪小,火气旺,吴廷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一比确实算得上半个老年人。
时恪拢了拢围巾,露在毛衣袖子外的手指被冻僵,动得极缓。他只是忘了穿外套,下楼拿个快递而已,谁知道外头的风跟裹了冰锥子似的。
赵寻音从工位站起来,看见门口的时恪,冲他打了个响指,“跟我去趟郑老办公室。”
放了东西,时恪带着电脑进去了,以为是有什么项目要改内容,结果出乎意料。
“啪——!”
郑元扔了份项目书在桌上,半个指节厚,封面四个大字“空花阳焰”。
没见过,没听过,都快过年了还有新项目?
“东越千华?”赵寻音瞥见项目书上的甲方名,她拿起来翻了翻,“这不是黎延君的工作室吗。”
五分钟前,郑元交代她带着时恪来找他,说是有项目商议,竟是国际大导演的邀约。
时恪以为自己幻听,怎么会在这里听见他的名字?
郑元掐着腰,衣服下摆被他翻到后面,嗤笑道:“是他的,不过这项目的主负责和导演是他儿子。”
“黎什么……黎逍是吧?”赵寻音说,“专拍烂片的二世祖,豆丁均分不超过3.6。”
杵在旁边的时恪皱起眉头,有种预感,这项目可能和他之前在春鹤庭听到的内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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