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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呼吸声轻缓而规律,黎昀却失眠了,他规矩的躺着,手上还留着疤痕的触感,正沉默的和难耐的情欲做抗争。
古镇的夜极静,连风声都不曾透进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恪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微凉的肌肤贴上黎昀的身体,手臂蹭过他的小腹,搭在腰间。
热意从被撩过的地方升腾,再涌入下腹,不断灼烧着神经,弄得人心猿意马,黎昀沉下呼吸,自己今晚是别想睡了。
他轻轻抬起手,揽过时恪的肩膀,将人圈在怀里,下巴蹭上松软的发顶,喉间轻滚,极力克制着欲望。
这件民宿定也是他定的,明晃晃的心思,赤裸裸的欲望,可看见那慌张却佯装镇定的反应又舍不得,一切生理反应在时恪尚未做好准备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黑暗会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感知,黎昀在沉寂里守着怀中的月亮,过了许久,帘外透出昏暗云光,他在几近天明时才慢慢陷入昏沉。
再睁眼的时候时恪花了半分钟整理思绪,他支起身体,而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手掌抚上床单,只留着细微余热,离完全变凉没差多少了。
洗漱完,穿好衣服下楼,空气里弥散着黄油的咸香,他顺着一路摸到厨房,岛台上放着配送超市的塑料袋,黎昀穿着白色毛衣,背影被笼罩在晨光里。
灶台旁的备用食材切得整齐漂亮,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多早起床准备的,时恪有些忐忑的走过去,问:“我是不是,睡得太乱了?”
胡椒在研磨瓶里发出“咔呲咔呲”的声响,黎昀的手稍微顿了一下,又侧过头露出浅笑,“没有。”
尽管说是这么说,但看着他眼下隐隐的青色,时恪很想调个监控出来看看,自己昨天晚上到底睡得有多离谱。
黎昀将牛排翻了个面,以防小孩儿胡乱自责,他补充道:“认床而已,只失眠了一会儿。”
学霸撒起谎来,演技是十成十的自然,时恪微皱眉头,说:“等下再回去补个觉吧,现在还早。”
工坊报道的时间在下午,至少还有六七个小时的空余。
“嗯。”黎昀轻声道,“听你的。”
身后传来声响,Leno眼睛还眯着,顺着香味走了过来,在看见牛排的瞬间陡然睁大,兴奋的说了几句法语,而后又意识到语言系统得切换。
他锤了锤额头,重新道:“我以为在做梦,能再吃到Li做的饭实在太幸福了。”
时恪主动申请帮忙,削个皮,烧个水,多少还是惦念着没让黎昀睡好这件事。他没完全相信黎昀的话,至于真实原因,能猜个七七八八……凡事总有第一次,或许可以找个时间好好研究研究。
三人在餐桌落座,吃过早饭,Leno自行出门找长期旅店去了。
失眠一整晚的黎昀被赶回房间睡觉,时恪则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手机里是“空花阳焰”的PDF版项目书。
他翻来覆去地看,脑子不停地想,如果自己不接,工作室可以婉拒,但如果要了解那日争执的内情,势必得参与一次电影会议。
巧的是,五分钟前时恪收到一条新联系人的好友申请,没有任何补充说明,只一句“我是黎逍”。
时恪屈起指节抵住额角,尝试将黎昀的内心看得再清晰一些。
舒姝的死是驱使黎昀只身前往法国的原因,在他的眼里,最终导致母亲自杀不只因为黎延君出轨,还因为自己不曾发现她的抑郁症。
当温热的血迸溅在眼底,当媒体和流言向他发出质问,当他作为一个孩子被抛弃,或许黎昀心底的阴影还远不止这些。
为了寻找内心安定,惩罚所谓的罪过,便将自己置于完全陌生的国度,在漫长的时光里,把自己打磨成一个无所不察,不所不能的人。
时恪的目光描摹着黎昀沉睡的侧脸,指腹落上屏幕,按下了“确认添加”。
第75章黎昀,新年快乐
Leno的住处找的很顺利,他兴冲冲回来,说是寻到一家可以接待外宾的青旅,老板是本地人,之前在法国待过两年。等明天别墅退房,直接搬过去就行。
房间落定,下午四点,他们准时出发前往木雕工坊。
顺着石板路,绕过琳琅小店,时恪有种恍然感慨,曾经因为要打工而没能参加的课程修行,竟在时隔两三年后补上了。
离工坊越近,周围的人也越多,大概都是过来参观的,工坊隔壁刚好是一家木雕博物馆。
步行二十分钟,眼前出现一幢白墙灰瓦的院落,红木宽门大敞,里头的装修倒是很现代。
大厅里站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木头素胚,估摸着是这里的学员,眼见有人进来,一路小跑着叫工作人员去了。
很快,接待人员领着他们进了工作间,Leno早在网上和师傅打过招呼,今天是来认认路,参观日后的学习环境,再办个手续。
墙角摆了一排架子,上头放着学员的各种作品,空气里散着一股木头味儿,时恪还挺喜欢。
工作间里有几个正埋头雕刻的学生,年纪有大有小。等手续期间,Leno便凑在学员后头看,他在家里研究了大半年,也雕过物件,就是丑的没法看。
一个握着刻刀,大概八九岁大的男孩儿抬起头,对面站着两个人,他的视线在时恪和黎昀之间犹疑,最后选中了手上有疤的那个。
“哥哥。”
时恪愣了愣,“叫我吗?”
男孩狠狠点头,举起手里的胚料,说:“能不能帮我一下,这里挖不掉。”
“我不会。”时恪说。
“你手上有茧,还有疤,”男孩努了努嘴,“你肯定会。”
……还挺善于观察。
男孩也不管答不答应,直接将木胚推过来,说:“我手上也有疤,前两天不小心划的。”
对着大人还行,对着小孩儿时恪也没办法,他接过来,拉开跟前的椅子坐下,问:“哪根线?”
头顶的光亮被遮住,小孩哥撑起身子,指了指木胚上某处铅笔印,“这个。”
Leno好奇地抻长了脖子,他完全没想到时恪会这个。
从桌上挑了把小斜口刀,夹在中指与食指之间,无名指作支撑,顺着线位缓缓平推下去。木花卷起,切口流畅丝滑。到折角处,刀柄在手中转了半圈,时恪换了个角度,再推回去。
Leno看得眼睛放光,他自己也不会刻这种转折线,每次都划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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