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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清远走过来的时候,乱步正握着我的手,喜滋滋地朝他挥手:“爸爸,我在这里!”
他一下子变了脸色,冲了过来,分开了我和乱步。
“叫什么爸爸!你和我家清溪已经离婚了,你不是我的女婿了!”
乱步大概第一次被他差别对待,立刻变得委屈起来。
“别……”
“好了,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就早点回家吧。”源清远对乱步说道,“不认识路可以打车,或者打电话给你的朋友。”
失去记忆的源清远,和恢复完整记忆的源清远,在性格上算是两个人。
前者公平公正,宽厚仁慈,对父母早亡的乱步还抱有一份怜爱之情,但后者则无条件偏袒我。
“不要这样哇。”乱步的脸垮了下来,他特别不能忍受原本相熟的人突然对他冷漠。
落差感让他不适。
我很久没有看到委屈巴巴的乱步了,除了觉得可爱和好玩之外,还有深深的怀念。这张脸,是失而复得的。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我朝源清远点了点头,“清远,麻烦你送乱步桑回武装侦探社吧。顺便替我告诉福泽先生,我做到了。”
源清远目光微闪,视线落在了陀思身上:“你……”
言下之意,是问我难道要和陀思单独相处?
“我有些账还没有和他算清。”
我瞥了陀思一眼,他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看上去无比温柔,人畜无害。
“况且他打不过我。”
我捏了捏源清远的手,朝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你放心,我会早点回家的。”
这句话大概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又或许是他知道我的执拗,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扛起了乱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乱步在他的肩上嗷嗷直叫,嘴里喊着:“清溪溪,我不要和突然变凶的爸爸单独相处——”
“嗤。”
我旁边的陀思竟然看得忍不住笑出了声,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又看向我,问道:“你父亲恢复了?”
“是啊。”我毫不意外他对源清远有过调查,否则也不会三番五次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拜访我的父母。
“我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想打我。”他闷声说道,“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源酱?”
呵,他还有脸说。
我倒是很想问问他有什么地方是做的好的。
“陀思,你看这个——”我拿出了那张被还原成一页纸的书,“这是你要找的书,上面还有你的字,只剩下这一页了,因为果戈里,他爆肝了。”
陀思没震惊没慌乱没意外,只弯了一下唇角:“是吗?”
我扬了扬手,这一页纸在我的指尖被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因为想要恢复这本已经使用过的书,他才不远万里从俄罗斯来到日本,不惜破坏我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能够帮他把书恢复到使用前的样子。
他为了他那堪称妄想的理想,什么都能做。到如今,我亲手把他最后的希望也破坏了,连灰都没剩下,这比切他的肉更惨。
他眸光微微闪动,嘴唇轻启。
我以为他会爆粗口,会骂人,会杀了我,会用他从未用过的粗暴的方式,来发泄他心中的怨气和愤怒,以此悼念他被毁灭的理想。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
“源酱,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你为什么还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我毁了你的书不是吗?我们应该好好打一架,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可以啊!”
陀思歪了歪头:我打不过你。”
我攥住他的衣领,不再压抑粗暴的性格,甚至骂出了脏话:“你他妈毁了我那么多,骗了我那么多次,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告诉你,你早该死了,我根本就不想复活你!”
“源酱……”
“不要叫我的名字!费奥多尔,你的书没有了,这个世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你可别再做梦了。你想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那我还想创造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呢!梦谁不会做啊,但你我都没有这个资格。”
原本我想象的场景是暴躁的陀思和平静的我,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暴躁的我和平静的陀思。
他被我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我把我累加的怒火全部发泄了出来。血染红了他的帽子,他的衣领,让他看上去无比悲壮,连脖颈也被我抓出了道道血痕。
他全程一声不吭,也没有丝毫抵抗和还手的打算。
最后他的颈动脉都快被掐破了,我才停下了手。
“滚吧。”发泄完了,我也累了,我朝他挥了挥手,“西伯利亚或者监狱,你爱滚去哪里就去哪里。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他在这时才抓住了我的手,凝视着我的手指。我想从他的手里抽回手时,才发现他的力道大得惊人。
“你的手烫伤了,跟我去这附近买点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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