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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行越提前二十分钟抵达赌场,按照昨天的约定,他要给荷官63号顶三个小时的班。
他走员工通道抵达赌场地下一层,来到63号的个人休息室内。
是的,荷官甚至有休息室,面积不算很大,但这是个人独享的,带沙发床、梳妆台、储物柜、小型冰柜、独立卫浴的休息室。
装修甚至是契合赌场装修格调的奢靡风,红紫金三色搭配,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以席行越见识不广的眼光看,跟大明星化妆间比也差不了多少。
席行越回回过来都怪眼热的,因为这沙发床他亲自坐过,特别软特别舒服,他估计自己躺下花五秒就能睡着。
可惜他当年除了自己还要养个幼年主角,为了展现竞争力,外包的赌场打手工作一口气签了五十年不平等条约,辞职还得倒赔黑心外包公司二十年工资。
——不然他早就答应经理邀请去当荷官,跟主角吵架的时候连家都不用回,留在休息间睡超舒服沙发床享受悠闲炮灰人生去了。
席行越张开双臂,任由63号将款式复杂的荷官工作服往自己身上套。
打手的工装标配是面具马甲两件套套装,暗银色面具全遮脸——防止找赌场麻烦失败的客人改找→打手的麻烦,红马甲前后都印赌场大logo——红色醒目,logo表明人员所属,整体辨识度高。
对某些有些权势又小肚鸡肠的客人来说,面具作用并不大,如果诚心想报复,直接向赌场施压调取个人资料和监控即可,但至少这对打手而言能有个心理安慰。
荷官的工装就不一样了,赌场力求客人第一眼见荷官时最显著的感受是“魅惑”与“精致”,这无形中能给客人套“兴致高昂”buff,让他们情不自禁地一把接一把玩下去,就连一楼的全息投影荷官用的都是最贵最完美的脸模。
一周有七天,荷官的工作服就有不重样的七套,具体到一周的某一天穿什么都有规定。
席行越和63号的身材数据相差不大,后者的衣服对他而言肩膀稍窄、胸围稍紧、腰间略宽,不适感在可以忍受范围内。
今天的衣服款式依旧大胆,从黑面红底的衣领下方就开始开口,一路抵达胸沟下缘形成一处利落的v型窗口,作为衔接的假腰封前宽后窄,两侧各有四个金属穿扣。
身后则是一处90°斜裁镂空,在边缘别出心裁地做了紧密的风琴褶,错落有致的样式精致花哨,在光照下形成锯齿般的细碎阴影,将半遮半掩的肩胛骨衬得格外漂亮动人,让人很有伸手抚摸的欲望。
63号将上衣两侧的绑带在后腰穿好,略微收紧掐出一道夸张腰线,最后在结尾处打了个饱满挺拔的蝴蝶结。
“这身还挺适合你的,e-17。”他透过镜子看席行越,笑着调侃道。
露肩、胸窗、腰部穿绳,这大概是构成“适合”错觉的主要原因,席行越不置可否地挑挑眉,贯彻内敛少语的对外人设:“还好。”
63号对席行越的冷淡作风习以为常,快速动手遮掩起他裸→露在外的伤痕。
两个只能算互相认识的陌生人共处同一封闭空间,无人说话时总显得尴尬,63号就像有什么话掉地上会受惩罚的系统任务,一刻不停地从天南扯到地北。
他的见识和眼界比席行越这种缺乏人脉的底层打手高得多,消息灵通,掌握不少终端搜索不到的东西。
虽然63号话题跳跃快,有效内容杂乱无逻辑,但席行越还挺乐意做他听众。
在换装+化妆的短暂十三分钟里,席行越就通过整合推理对方的闲聊内容得知赌场被入侵系统,还丢了一批监控录像的消息。
入侵时间约摸在两三天前,专门删除了三方火拼的监控——包括本地储存与自动上传云端备份的,直到昨天才有安保发现异样上报队长和经理,经理再继续往上,据说甚至惊动了最上面的大老板,大老板大发雷霆,直接把被入侵系统时负责值班的安保队全员开除替换了,同时派出律师向他们索要天价赔偿。
而经理因管理过失差点被连坐,但看在资历和工龄的份上,仅仅只扣除了他未来十五年的奖金和50%提成,经理气得脸都绿了,最近千万不能触霉头。
“es9号线停运了,”席行越抓住63号结束一个话题的短暂空白期,不经意地发了句牢骚,“我难得起个大早,想着说带孩子去市中心玩,结果好嘛,说关门就关门。税一点不少,我都不盼九七区能变好了,现在看连维持现状都做不到。”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席行越的对同事人设是带俩娃的孤苦寡夫,为了养孩子节衣缩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人设能简单有效遏制部分同事自以为是的骚扰追求,同时最大化激发众人的同情心理。
63号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席行越平时话少到堪称吝啬,仿佛得按字计费,难得多应两句都会令63号受宠若惊,这回甚至突破单句十五字铁律,说了整整五十多个字!
他恨不得叫人再重复一遍录下来做纪念,把文件命名为“友人对话首次突破五十字纪念”,再把今天作为纪念日反复歌颂神迹。
但担心因此失去对话权被席行越彻底当空气无视,只得遗憾放弃。
“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63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昨天es9号线发生了恶性事件,被害者们逃进地铁站想搭车逃跑,结果凶手极其大胆残忍,一路追过来,在站口就把他们逮住了结了。”
为了配合惊悚氛围,63号还用手刀往自己脖子比划几下,说明凶手下手之果断,手段之狠辣,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这故事听着其实挺扯,先不说被害人怎么想的搭地铁跑,就说在地铁口把人逮住杀掉,地铁方的配枪安保总不能是摆设吧,怎么在63号口中好似压根不存在呢?
席行越看不出说谎的痕迹,63号显然真心认为这是事实,他便跟着点点头,用没什么波澜的语气感叹:“哇塞,天呢,真残忍啊。”
一眨眼便临近上工时间,虽然没得到更多有用消息,但席行越自觉收获颇丰,与63号打过招呼后,便推门离开休息室,来到今晚服务的包厢中待命。
时间滴答走过,年轻的客人们推开[百鸟朝凤]的门,诡异地带着种井然有序的既视感走了进来——他们不像赌客,表情沉重得像是来上坟的。
一共16人,席行越擅于分辨人数,只扫一眼就得出结论。
百鸟朝凤是中小型包厢,内含四张赌桌,客人人数居然正正好。
一般来说,席行越暗忖道,赌场会专门操作包厢分配工作,以保证包厢人数必定比赌桌多,更方便客人轮次数玩,以免出现空闲桌造成浪费……
以他多次给63号顶班得来的丰富经验,这批人应该被分配到隔壁两桌的小包厢才对。
虽然满腹疑惑,席行越脸上却半点不显,只百无聊赖般单手托腮,轮流打量着这群奇怪且略显僵硬的客人们。
与此同时,某个存在感很强的视线停在他身上,仿佛要往他肉^o体灼两个洞。
他漫不经心地回望,和站在队伍最末端的青年对上了视线,对方身形高挑显眼,脸上戴着口罩,进门时脑袋上的深蓝色鸭舌帽压得很低,明显在刻意躲避视线接触。
在和他对视时,席行越看见了极为熟悉的眉眼轮廓,很明显来自他一手养大的某人——
这家伙怎么跑赌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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