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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完,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紧急布置下一个舞台,贺青书最后看了一眼江凉,默默地挪到后门准备离开。
手刚摸上门把就被按住,贺青书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江凉,只有江凉身上才会有淡淡木质香。
黑色丝绒外套没来得及脱掉,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脸上还带着妆,看样子应该是小跑来的,停下时还有点气喘,江凉焦急地拉住贺青书问:“一起回去?”
贺青书犹豫了一瞬,挫败地应下:“好。”
只要是江凉提出来的,他任何要求都没办法拒绝……贺青书意识到这一点后,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之前的那身衣服他们说不合适,就临时换了这个。”江凉说着不经意地换了个姿势,角度不多不少刚刚好,正好完全把贺青书的视线占据。
肩宽腿长,绒质布料在灯光下折射出小而精致的光点,丝绸的衬衫衬得皮肤光滑而洁白。贺青书只是用余光暼了一眼,江凉的形象就完全印在脑子里。
“好看……”话到嘴边,江凉立刻换了个说法:“这衣服合适吗?”
贺青书疑惑的抬头,这才找到合适的理由光明正大地看:“我不是专业的服装师,这个你问我没什么参考价值。”
“也是。”江凉没反驳,但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怎么样?”
贺青书尽量撇开私心,公正地回答:“合适。”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江凉终于不再问。
“进去?”江凉说完先一步走向后台,贺青书点点头也跟着去了。
已经表演到最后一个节目,工作人员和表演人员都离开了化妆间,不大的隔间就只剩下江凉和贺青书。
贺青书不敢乱动,进入房间以后就直直地站在门口,像是在站岗的保安。江凉轻车熟路地坐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贺青书。”江凉手里拿着卸妆湿巾,正对着镜子卸妆,说话时目不斜视,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你觉得我刚才唱得怎么样?”
“好听。”贺青书坐得笔直,和江凉并排却不敢太靠近,仿佛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只听江凉轻叹一声,似乎还发出了一声低笑:“还有呢?”
贺青书实诚道:“倒数第三句,唱错了一个字。”
“你怎么知道?”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江凉手上动作不停,好像只是随便问问,贺青书却心虚得心跳加速:“听过吗?”
“嗯。”贺青书应了一声,没做过多的解释。
“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卸妆湿巾丢在垃圾桶里,江凉说着歪头看向贺青书,白皙的脸上还残余着点点水珠。水珠很小,除非贴近了才能看清楚:“不知道最后上场表演效果会怎么样。”
“你在紧张吗?”贺青书抬头,目光和江凉错开,只盯着他脸上晶莹的水珠。
江凉笑笑,半真半假地说:“被你看出来了。”
贺青书沉默,看向江凉搭在腹部的手,指尖紧攥到泛白,是在忍痛,他当然看得出来。
江凉很少会紧张,就算紧张起来别人也看不出来,只有贺青书知道,他一紧张就会胃疼。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贺青书说完别过头,尽力忽视江凉别扭的笑容:“硬笑又不好看。”
话说得太直白,有些不好听,歪头的动作像是在嫌弃。
江凉听得愣了一下,笑容立刻收回一半,剩下的一半僵在脸上要笑不笑,看起来有点滑稽的不可置信:“真的?”
有那么不堪入目吗?江凉不禁偷偷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嗯。”
刚回答完贺青书就后悔了,特别是余光暼见江凉怔住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找个胶条把自己这不争气的嘴粘住。
江凉第一次没法保持体面,被人噎得失语。贺青书真的和他遇到的每个想接近他的人不一样,嘴有点毒。
“我刚好带了药。”贺青书说着伸手递上随身带的胃药。
江凉只是犹豫了一下,准确地说是惊讶了几秒,贺青书就再次开口:“别气了,如果我少说话能让你开心的话。”
“谢谢。”江凉接过药,快速转身背对他。
贺青书真是个神人,江凉感叹着掰开胶囊分装板,一度怀疑自己在贺青书面前根本没有隐私,他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不得不承认,当听到贺青书说他笑起来不好看时,江凉确实是有点生气的,但不是愤怒,更多的是羞愤。
贺青书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小瓶矿泉水:“不用谢,还有,药不要干嚼。”
正准备干嚼胶囊的江凉无奈失笑,频频丢脸的他终于找到扳回一局的机会,于是就着贺青书的手喝了一口水,缓缓吞下胶囊,抬眼就抓住了贺青书看过来的视线。
对视一瞬间,贺青书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猪肝色,江凉才终于满意地找回了主动权。
“你紧张什么?”
江凉说着,趁贺青书发呆时弯腰去取新的湿巾继续卸妆,两人的距离再次被拉近,平行线仿佛终于找到了交点。
贺青书仿佛才学会使用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没,你继续。”
江凉抬手擦去嘴上的唇釉,贺青书余光又跟着暼过去,只见江凉的嘴唇褪去光泽,露出本色却还是一样好看。
沾着唇釉的湿巾被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贺青书的目光随着那一抹红跳跃了一下。
再抬头时,江凉脸上的妆已经卸干净,显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能看透人心:“只有你发现我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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