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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主子兴致不高,只当是还为王爷的事忧心,“世子,夜深了,您早些回去吧,只有您好好的,老爷夫人才能好。”
提到这点,叶渡渊的脸色更沉了,“回府吧。”
来走这一趟,他的身上掺杂了多种味道,甜腻的脂粉味,阴郁的潮湿感还有似有若无的血腥,冲击着他本就混乱的思绪。
这一夜,注定难眠。
而秦楼楚馆的风月之地,在其砖瓦之上也有一人独坐许久,将热酒等到泛着薄冰,终究一口没饮,目送着那人远去。
第二日,叶渡渊安排好一切,送走徐氏后将自己关在书房许久,直至暮色降临,他将自己贴身带了十六年的玉佩取下,让九福在他走后送去楚云峥的府上。
他看着更漏,数着一点点失序的心跳,起身取下高高挂起却没穿过一次的衮服。
那件和郡王同制,象征着贵胄的礼服。
他并无官身亦未列朝堂,要见君王也只能凭着祖荫,凭着父辈的荣光。
换上这件最华贵的衣衫,叶渡渊一直枯坐到戌时中刻才让人套了一辆车,车旗上红底墨字,一个大大的“叶”在风中招摇。
这个时辰基本街头巷道都已无人迹,但还是有几家朝臣听到了消息在犹豫要不要也换身官服入宫。
叶渡渊的马车还未至宫门,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灵帝的耳边。
谢铎虽年华正好却后宫空置,一直独居于东乾殿,这个时辰他正在沐浴准备更衣就寝,毕竟丑时刚过鸡鸣三声后,他就该起身换朝服了。
他虽算不上贤明,却也没违祖制,不算勤勉但也说的过去。
谢铎靠在浴池边,泡在热气腾腾的池水中,“这个时辰来,你说他是真不懂规矩还是故意为之。”
盛和小心翼翼地打理着帝王黑亮的发,将它们理顺洗净,“奴婢对这位世子知之甚少,只是这个时辰您该安寝了,不妨请他明日早些来。”
“不,如今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朕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你让人传话叫他去南安殿候着,朕等会儿再去。”
叶渡渊到宫门口时,已经有小太监在候着了,“叶世子,陛下请您先去南安殿外候着。”
如他所料,叶渡渊微微颔首,如今应当正好是戌时,从宫门口行至南安殿也恰恰只需要一刻钟。
不紧不慢地压着步速,在南安殿门外站定的那一刻,看着面前这一扇厚重的门,叶渡渊的内心反而达到了一种平静。
听着“有刺客,护驾。”的声音在空旷的皇宫内院响起,看着南安殿外的护卫都拔出佩剑往东乾殿的方向去,他的手按上那扇门,只轻轻用力就推了开来。
擅入帝王的书房本就是死罪,而他如今信步闲庭,也算是长进了。
“外面在闹腾什么。”
谢铎正由着宫人替他更衣,一头湿发散落在身后,盛公公也在尽力绞干,唯恐寒风侵袭,让主子受了凉气。
宫闱之内这个时辰喧闹实在是不成体统,也不怪帝王不悦。
盛公公正忙着也腾不出手,给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会意小跑着去窗边往外瞅了一眼,当即就慌得直往后退,碰倒了一旁的花瓶。
这可是在御前,盛和当即就呵斥道,“蠢东西,笨手笨脚的,还不快自己下去领罚。”
小太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但手还颤抖着指向窗外,“外面有,有刺客,和禁卫军打起来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护驾啊!”
盛和当即就把巾帕甩到一边,用胖乎乎的身体挡在灵帝身前。
下一刻,外殿也是涌进了配甲的禁卫,禁卫军统领林煜跪下请罪,“臣护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除了外面还在缠斗的众人,更多的人都在东乾殿外一层一层地护着。
谢铎拨开挡在前面的盛和,披了一件大氅就出了内殿,神情淡漠地垂首,“林卿有功夫在这儿跪着,不如去给朕擒个活口回来,问问是谁这么浪子野心,敢在大内刺君。”
觉出了君王那潜藏的怒意,林煜不敢多留,应了句是就拔剑出门,这批刺客的身手都不错,竟能与百里挑一的禁卫平分秋色。
可若说这些人的目的是君主,却又没有很强的进攻意图,甚至在缠斗片刻后都萌生了退意,三三两两地放暗器,寻机会撤离。
林煜的剑本已刺向其中一人的左胸,下一剑就是脚筋,总能留下个活口,可出剑之时却被人一剑挑开,让贼子逃之夭夭。
剩下被擒住的几人也都咬破毒物,自尽了。
毁证
这一剑力道极大,碰撞的瞬间林煜就觉得虎口一麻,但他没有停顿地起剑上劈,却在看清来人时停在半空中,“楚云峥,你怎么在这儿。”
楚岑溪收剑后撤,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做一般,“自然同你一样,是来救驾的。”
自那日一别,他心中总是难安,见叶渡渊进出风月之地的那一刻,那种不安就达到了顶峰。他派人时时刻刻在安平王府门口守着。
知道那人要进宫,他便片刻不敢停地跟来。
刚才出剑也全凭本能,楚云峥不敢赌那想象中的万一,尽可能地善后。
“一个活口都没有,林卿就是这么做朕的禁卫军统领的吗?”
在外面彻底静下来之后,两排禁军先一步出殿,谢铎被护在正中间。
“臣无能,可……”若非有人故意阻碍,不至于此。
但谢铎并没有给他开口说完的机会,“你是无能,自去领三十刑杖,再有下次,你胜任不了的事自有旁人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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