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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燃之所以会回来,只是陪他而已。
江朗忍不住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眨眼间,那熟悉的老房子就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苦笑了一下,希望能多走些时间的时候路反而显得那么短了,亏他还特意把车停远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敲了敲阿婆家的窗,一边敲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个点阿婆还醒着吗……要是没醒着的话他们是不是明天再来就好了……
“谁?”
……居然还真的醒着!
“阿婆,是我们,白天来过的两个人。”
他过高的听力让他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含混不清的一句:“不是说让你们回去了吗?”
“……阿婆,我们知道二十年前的事了。”
漫长的沉默。
阿婆似乎没打算问他们知道的是哪个版本的真相。
因为江朗的语气太明显了,他从来不擅长掩盖自己的语气与情绪,那些悲哀,怜悯,与哀痛,都毫无保留地从他一句“我们知道了”中溢了出来。
于是,门内传来了踢踢踏踏拖着身体走路的声音,那种老年人走路时特有的拖沓声音。
他们看着门上塞着的报纸,被一叠一叠抽掉,然后是铁钥匙插进大铁锁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
朦胧的月光落在所有人身上,江朗看见了一张痛苦,后悔,但又有几分“终于被人发现了”的释然的脸。
于是江朗就明白了。
这就是他要做的事,充当一个忏悔的树洞,无论她该不该获得解脱,他都想让生者获得解脱。
“进来吧。”
阿婆打开门,让他们走了进来。
然后她没停,慢慢地继续往里走,绕过了那张大桌子,绕过了二十年前应该很贵的电视机,掀起了一道帘子,然后绕过一个红木柜子。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过去会有的柜子,上面还压了一大块玻璃,玻璃下面有一张又一张照片。
阿婆下意识地抚过那些照片,眼中闪过几丝怀念。
江朗和陆燃也看见了那些哪怕压在玻璃下但也已经褪色的照片,应该都是王家大儿子发达了之后拍的。
照片上大多都是三个人,polo衫加金链子,微微有些啤酒肚发际线也堪忧但一脸意气风发的中年人,旁边坐着头发尚未花白的阿婆,然后就是一个看上去年轻许多的年轻人,他脊背微微佝偻,明明是大高个,比旁边那个中年人还要高的个子,却习惯性地缩起了身体,双眼虽然盯着镜头,但总有种想要闪躲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他做了什么,江朗大概会觉得他是个非常老实且胆小的人。
红木柜子不是阿婆的终点,她脸上的怀念一闪而逝,她继续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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