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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半点也不像虞公的胞弟。”程龄摇了摇头,“只希望等会一切顺遂了。”
于是两人分开行动,一人去和毡帐中那些鲜卑人应酬一番后客气散场,一人则去集齐了手中人马,在夜色的遮掩前行。
乔氏手里提着刀,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她割下了虞衡的头颅。
虞衡双目圆瞪,似乎是死不瞑目。
这叫她想起了自己的丈夫与亲子。
他们在临死前似乎没有如此不甘与愤恨,他们都安静闭上了眼睛。
她试图让这头颅上的眼睛合上,但却是徒劳,她便找了块布把这头颅包起来,放在了一旁。
乔氏缓缓坐在鲜卑人的高脚凳上,她看到那两个女奴沉默地在旁边拿着各种布料把毡帐中的血迹遮盖。
于是她细细去端详那两个女奴的相貌,她们都是汉人的模样,想来是被鲜卑人所掳掠,才辗转到了虞衡手中。
“刚才……多谢你们。”乔氏甚少对人说感激的话语,她的声音僵硬。
两个女奴相互对视了一眼,个子稍高一些的那人小声开了口:“我们也只是看不过他……这么对你和那位姑娘喊打喊杀的。”
这话叫乔氏怔忡了起来,她竟一时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我们是蒲邑人,被南下的鲜卑人抢掠至此,原也是想瞅准机会逃走的。”矮些的那女奴说道,“帮夫人也是帮我们自己,夫人不必太放在心上。”
乔氏听着这话便点了头,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其实连蒲邑在哪里都不知道。
突然一些恐惧笼上了她的心头,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宝慧已经死了,她说明天一早虞思的手下会来接她回去平城,可她要如何去见那些人呢?
她独自一人站到毡帐外面么?
虞衡死了,那个什么八王子知道了会不会把她抓起来?
桌上灯台中的油燃尽了,灯火最后挣扎着亮了一息,然后彻底熄灭了下去。
火盆刚才已经被打翻,毡帐中再没有任何光亮。
乔氏听着那两个女奴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们没有离开毡帐,也许是去到了干净的没有鲜血的地方。
她竭力睁眼去看,可满目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青豫和程龄在夜色中来到了虞衡的毡帐外面。
面前的漆黑还有过于浓重的血腥味道让他们动作迟疑。
“确定是这里么?”青豫抽了布巾捂住口鼻系在脑后,“你走的时候这里有这么重血腥味?”
程龄摇头,他一手拿着火把超前探看,眉头紧皱:“可能是我走之后发生了点什么事情?”他小心看周围的情形,有些不解,“虞衡怕死,这周围都是元氏的王族,理应不会出什么事情。”
“旁边那些毡帐看起来仿佛有人有光亮。”青豫也在打量周围,“就只有前面这帐篷黑着。若出了事情,他们不去看看?”
“虞衡一味捧着那个什么八王子,八王子据说只是一个女奴所生。这些王族连八王子都看不起,何况虞衡?他们看不起他,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会管的。”青豫倒是了解过他们鲜卑元氏的事情,他们距离那毡帐越近,血腥味便越浓厚,他感觉心扑通乱跳,总感觉十分不祥,“我们直接进去看看?”他询问地看向了青豫。
“以防万一,我进去看,你守在外面。”青豫拿了主意,“若出了什么事情,你赶紧走,不要停留。”
程龄点头应下,抽了腰刀握在手中:“你放心,我就在外面。”
青豫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拎着钺戟,他小心朝着那漆黑的毡帐靠近。
借着跳动的火光,他看清了从毡帐门口蜿蜒流出的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迹。
他用钺戟挑开了那厚厚的帘子,先映入眼帘的是宝慧浑身是血双目直直睁开的尸身,他背后乍起了冷汗,火光中,他看到帐中高脚凳上乔氏安静坐着。
这时,旁边忽然有人手持刀剑砍过来,青豫往后一让,手中钺戟挥挡,再用火把照过去,只见是两个女人惊慌拿着刀逼上来又退开。
“夫人?”青豫不去理会那两个女人,只看向了乔氏,然后他看到了地上男人的尸体,还有乔氏手边放着的那个原型的仿佛人头的布包,他难以想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烈率领的大军在距离平城还有四百里的地方驻扎。
他一边看着从平城发回来的战报,一边听着将军们汇报手下的情形。
此次他御驾亲征,还是叫大将军楼铭为主力,还点了几个从前跟随萧慎的将军一并为将。
平城发回的战报越多,鲜卑的狼子野心便越是暴露无遗,他们若不能把鲜卑彻底打败,他日鲜卑必定成为北地痼疾,便如前朝匈奴一般,叫人寝食难安,最后便以和亲媾和。
他不想行和亲之事,他只想叫鲜卑俯首称臣。
他翻开了虞思的一封奏疏,上面画了鲜卑八部大致的分布,还标注了元氏王庭位置,他盯着那手潇洒的小字,想起了他的太傅谈笑间的从容不迫。
他必不会败。
道凰
虞思含笑看着面前鲜卑贺氏的大王子道凰侃侃而谈。
中原自魏末开始战乱,对草原上的鲜卑已经十分陌生,若不是这位大王子道凰亲口说起了从前贺氏和魏朝的联姻,虞思都要以为当初魏朝和亲的对象其实是元氏。
这倒也难怪贺氏对元氏恨得彻骨,宁可与中原合谋,也要置元氏于死地。
不过草原上这些势力的爱恨从来都如那随风俯仰的草,认真算起来贺氏与元氏也是姻亲,只是利益当头,这姻亲自然也可以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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