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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时各抒己见,徐怀霜夹在一个最尴尬的位置,只能维持沉
默。
直至恒文帝身侧的天使高喊噤声,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适才停了下来。
恒文帝最终采纳了徐明谦的建议,朝潘奇道:“此事还是大理寺负责。”
潘奇忙惶惶应下。
下了朝,徐怀霜顾不得再与大伯二伯说话,脚步加快出了掖门,甫一钻进马车,便道:“先不去军营,去一趟高梧巷。”
不知怎地,大约是乍然听闻李承瑜的惨死,她莫名牵出了一丝心慌与不安,总觉得家里也发生了什么。
马车拐进高梧巷后,徐怀霜便坐在马车里没动,使青枫去与徐家门房的犇犇套近乎。
没几时出了太阳,青枫背顶着暖色折回,立在马车旁轻敲车壁,小声道:“将军,小的套出话了。”
“进来说。”
青枫左右看了几晌,弓身钻进了马车,低道:“徐家守门的门房算不得机灵,我没几下就把话给套了出来,今个一早徐家确实出了桩事,徐家几个小主子都被罚了,尤其有一房的小主子罚得更重。”
徐怀霜忙坐直身体追问:“是几房?”
青枫虽不知主子为何要莫名来探这徐家的隐秘,却也遵循下人的本份,依言答着主子的话:“是四房,四房的公子挨了板子,四房的姑娘被罚跪了祠堂,那门房说,没个三天三夜,四房的姑娘是出不了祠堂的。”
徐怀霜一颗心立时沉到了谷底。
她的姊妹们昨夜行事滑稽荒唐,被祖母发现了。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徐怀霜朝外一扇手,叫青枫出了马车,自己则是阖眼静息。
乍然莫名又换回将军府,便多出这许多事,她觉得心房被拧成了一团乱麻。
徐怀霜静静拨着那团乱麻,一根根抽开,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才命道:“青枫,先送我去军营,下晌早些来接,期间你去百戏园打探一下,问问园里负责唱琵琶记的角儿明日得不得空。”
“将军要听戏?”青枫有些茫然。
徐怀霜叹一口气,“多的别问,照做便是。”
她有许多问题要问江修,也有互换魂魄之事要与他商量。
明日她便请百戏园的角儿登府,只说是误进了徐家,祖母最爱听琵琶记,定会将戏班子留下,戏听得高兴了,她的母亲便会央着求一求祖母,江修或许明日便能出来。
隔日下晌,映照进祠堂的朦胧尘光一霎变得明晰,守门的婆子倏地将门打开了。
妙青朝门口张望,忙噙了喜出望外的笑上前,“妈妈,这是?”
婆子不好去窥家中的主子,便只朝妙青望一眼,笑道:“四姑娘是有福气的,今个百戏园的角儿记错了客,登错了门,老太太一高兴给人留在园子里唱戏,这不,连着对四姑娘也不计较了。”
说罢便略微一颔首,旋身离去。
妙青妙仪大喜,赶忙轻唤正眯着眼小憩的江修,“姑娘!姑娘!可以出去了!”
江修正歪着脑袋,很是不端庄地半匍匐在蒲团上。
闻言他抖着肩笑,立时来了精神,抻一抻酸软的腰,大摇大摆领着妙青妙仪出了祠堂。
回雨霁院后,冯若芝身边的妈妈便过来交代了几句。
言下之意便是而今正是禁足时期,老太太虽说将他给放出了祠堂,却没解了他的禁足。
江修蓦地又塌下脸来,淡着神色将自己关在了寝屋里。
直至清夜,连雨霁院里打杂的小婢女都忍不住睡下时,揿在东墙的窗户被悄声推开,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爬了出去。
江修一面回想着徐家哪面墙最好攀爬出去,一面嘀咕:“倒霉透了,先前回自己家要爬墙也就罢了,这回还要做贼!什么禁足,都是陋习!我那不是为了教训那杂碎才想了这个法子!”
恨恨在心里想着,江修已行至院墙边,一把将裙摆往上捋着,偷偷摸摸左窥右瞧,使了全身的劲往上爬,好容易爬上墙头了,又因黑灯瞎火没看清,明明瞧着外墙有处坎能落脚,却偏偏一踏空,闷声不吭摔了一跤。
他收着力,这一跤倒也不疼。
活泛几下手脚,又借着几丝微不可见的月光细细看了遍手掌,才急骂道:“都说老子欠你!摔一跤还要看有没有摔着你的身子!”
他像是有满腔的火气无处可泄,便颇有些窝囊地打了套少林拳,站在原地静候几晌,没听见徐府有什么响动,适才迈开脚步离开。
哼,同样的当,他不会上第二次。
一路躲过夜巡的护城军,又使力翻过将军府的院墙,行至他的寝屋时,见里头亮着烛光,他那具身体的影子在窗户上映着,便冷着脸,重重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开了条缝,江修闷头就钻了进去。
原本是想先痛诉一番徐家的陋习与腐朽,不想一抬头,见徐怀霜静静站在原地,无情无绪盯着他。
不知怎的,江修有些心虚,“你干什么不说话。”
“将军要我说什么?”俄延半晌,徐怀霜才淡声开口,“说祖母为何把将军关进了祠堂?”
“你知道?”江修倏地走进几步,没几时反应过来,“今天那什么戏班子是你请的?”
“你早算准了今夜我会偷溜出来?!”
徐怀霜转身往案前坐,语气破天荒有些冷,“将军,李承瑜死了。”
江修嗤地笑一笑,“那样的杂碎,活着做什么?”
徐怀霜转头望向他,平静道:“他的确不配活着,可如今朝中已经有人怀疑将军了。”
“哪怕证实了他是天狼寨的人所杀,你也会被当作与天狼寨的那些山匪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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