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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干什么?”任罗疏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想缠着我干什么?放过我行不行?”
这话一出口,昨天在藏经楼宋奚晦的话便在他耳边响起,他愣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意识到了些东西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得条件反射似地跟慧然鞠躬道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
“好了。”一双沉重的手忽然放在了他直不起来的脊背上,捏起他的衣服强迫他直起腰,“什么毛病啊?不要总想着鞠躬认错。”
“我……”
“不要多话。”慧然显然对其中缘由不感兴趣,只想把一切拉回他预设的正轨,“洗漱,和贫僧去趟后山。”
任罗疏木讷地按照慧然的指示刷牙,洗脸,换衣服,当然,他换衣服的时候慧然回避了,在屋外等他。
出门前,任罗疏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上午十点钟。
屋外,慧然手里已经提了个白色的小桶,腰上别了一把砍柴刀。任罗疏隐约记得慧然说要带他去后山钓鱼,但慧然现在这个架势怎么看也不像是要钓鱼的。
“不是说去钓鱼吗?”他问。
慧然颔首:“是啊,走吧。你还要带什么?上个防晒霜?行了吧,大小伙子黑点挺好的,看着有活力,走走走。”
慧然领着走了一条小路,从一扇小门进了后山,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些人,大多都热络地跟慧然打了招呼,大多都喊他“师叔”,对上任罗疏也没有那么庄重,这着实是让任罗疏对和尚这个群体有了新的认识。
“你们这的和尚还挺怪。”
“不怪不怪。”慧然昂首挺胸地带他向前方的树林走去,“都是些小和尚,年纪轻轻的还是有点朝气为好。要都跟你们一样还得了啊。”
林间的空气很好,树叶上甚至还有没晒干的露水。慧然虽然穿着繁琐的僧袍行动却没受影响,比任罗疏这个常年坐在电脑前的人灵活太多。不算长的一段路,任罗疏好几次都差点滑到坡下,都多亏慧然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小心啊。”慧然嘱咐完不满意,又补了一句,“身手不行,得多锻炼。”
一路有惊无险,他们一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是一方澄净的湖泊,风景很好,湖边开了一圈紫色的野花,味道有些熟悉,任罗疏仔细一想,原来是宋奚晦身上也会有这样的味道。
“宋奚晦来过这里?”他不由问。
“不知道。”慧然回答着,人已经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丛竹子。他挥着砍柴刀对着竹子左右打量,最终眼疾手快地砍下了两根放倒在地,“他去年冬天上山后就没出过寺。其他时候就不知道了,他以前总来我们这休息,跟他那群朋友总是满山跑,八成来过吧。”
“包括他男朋友?”任罗疏追问道。
慧然的手一顿,扭头问他:“你怎么那么八卦?还非要问人家男朋友?”
任罗疏缩了脑袋,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慧然砍削着竹子上的侧枝,状似无意地提起:“我不知道他们那群人什么关系,我看他们关系不错八成就是朋友,至于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我们出家人没那么八卦。你好奇你自己去问他啊,挑他状态好的时候他会告诉你的,你对他来说挺不一样的。”
任罗疏哼笑一声,告状似地说:“他昨天警告我,无论什么目的,让我离他远一点。”
“就这样?”慧然的笑更是轻蔑,“他也这么跟贫僧说过,你也这么跟贫僧说过,那就看你自己,你现在不还是跟贫僧待在一起?你们有时候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希望别人靠近你们吧?你们明明都是同样的人,这点都共情不了?”
任罗疏强调:“我没说反话。”
“但你的身体比话更诚实。”慧然把一根削好的竹子隔空丢给他,“接着,看看趁不趁手。”
【作者有话说】
有慧然在,是不是气氛就稍微轻松一点了,嘿嘿……
任罗疏接住了竹竿,但下一秒就像丢掉烫手的山芋一样把它丢在了地下,强调说:“我不钓。我钓不上来,浪费。”
慧然彼时正修整着自己手里那根竿,见此就朝任罗疏抬下巴,催促他捡起来,又说:“你怎么可能不会钓鱼?你不是钓上过宋奚晦吗?你们叫他宋奚晦,阿奚阿奚,他不就是条鱼吗?贫僧垂钓多年可没钓上过那么大一条鱼。”
“哈,哈哈。”任罗疏觉得这个笑话挺冷,想着配合这和尚笑一声算了。
慧然不禁咂舌,从僧袍里掏出了一匝鱼线丢给任罗疏,又开始威逼利诱:“施主您行行好,就陪贫僧钓钓鱼吧。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样,咱比一比,比谁先上鱼,你要赢了贫僧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任罗疏没有上钩:“你已经赢了,我说了,我钓不上来的。”
慧然很执着:“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任罗疏仍然没被说动,往一棵大树下一坐,双手支在膝盖上;“我不钓。”
慧然似乎放弃了,一边嘀咕着些任罗疏听不懂的话一边将鱼线绕上修整好的竹竿,又往上边加着铅皮、鱼钩、浮漂——全是从他那身宽大的僧袍里掏出来的。
怪和尚就这么手搓了一个简易的钓竿往岸上一坐,连窝都没打就直接没把线甩了出去。任罗疏看着,心想慧然肯定钓不上什么东西。
不想,仅仅过了半小时,慧然就轻轻松松地拉上了一条青黑的鲤鱼。当鱼顺顺当当地被放进水桶的时候,任罗疏眼睛都看直了。
“施主啊。”慧然伸了个懒腰,重新上饵,再次把鱼竿甩了出去,“不要不相信,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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