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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罗疏不安分的手指把棋子左移右移,嘴角也随之越扬越高。
宋奚晦没有制止他,反而配合地说:“这位王,如果你需要法律援助的话我可以给你我的名片。”
两人对视一笑,终于结束了这种幼稚且没营养的棋盘游戏。
任罗疏将棋子摆回了原位,宋奚晦则把带出来的零食摆了一份在他面前。
“对了。你是律师啊?”
“不是。”宋奚晦开玩笑似地说,“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讼棍了。”
这话让任罗疏想起了一点往事:“慧然说你讨厌钓鱼佬。”
“我?”宋奚晦哼哼笑了两声,说道,“我不讨厌钓鱼佬,我觉得你们这个群体还是很有毅力的,不管多恶劣的天气都拦不住你们,就算钓不到鱼也还要去水边坐着。就好像,西西弗斯在推石头。”
任罗疏犹豫了,他原本想纠正宋奚晦,他并不是那些有毅力的钓鱼佬,可看着宋奚晦眼里潋滟的光,他将话咽了下去,只问:“西西弗斯,好耳熟的名字。”
宋奚晦忽然收了些笑,想把表情变得严肃,但最后只是成就了一副要笑不笑的滑稽表情。
“嫌我没文化?”
“我没说。”他将视线往上看去,像是习惯性地看天,也像是在避开面前人的视线,“说,西西弗斯惹怒了众神,众神罚他把一颗巨石从山脚推到山顶,但每次快要到山顶又会滚下来,周而复始,永无止境。如果是你,你会不停地推石上山吗?”
任罗疏回答不出来,他直觉宋奚晦想听肯定答案,可他心底的答案是否定的。
“这不是很像你们这些钓鱼佬吗?可能一天下来都钓不到鱼但你们还是愿意到水边坐着,钓鱼是一项运动,重要的是垂钓的过程,至于鱼,是附加利益吧?”
任罗疏不敢苟同,又不敢反驳眼睛亮晶晶的宋奚晦。
“你比我懂钓鱼佬。”他只能说。
“我是在问你的意见啊。”宋奚晦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我的理解,我就跟着我爸爸钓过一次鱼,没什么细致的感受,所以想问问你这个经常钓鱼的。”
任罗疏连连点头:“你说的对。”
这是个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敷衍的回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奚晦的嘴角已经垂下来了,咬着牛奶喝的吸管不看他。
“生气了?”他问。
“对,好敷衍的回答。”宋奚晦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虽然可能会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坚决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任罗疏明白了,只得说道:“好吧,我也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但我坚决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哦——”宋奚晦拉长了声音。
任罗疏以为他们会继续这个话题,正准备跟宋奚晦解释自己为什么觉得钓不钓得到鱼这件事对他很重要,宋奚晦却叼着牛奶盒拍拍手说道:“被你带沟里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下棋?”
“下,下,下。”恰好任罗疏也不想继续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虽然依旧有一种被宋奚晦往背上扣大黑锅的感觉却也没再纠结。
他们这棋一下就是一下午。一开始他赢了宋奚晦一盘,还以为是宋奚晦让着他,不想宋奚晦整个人都亢奋起来,说什么都要跟他再下一盘,那时候他才知道他激起了宋奚晦的胜负欲。
于是,从三局两胜到五局三胜又到七局四胜,他们从白天下到了晚上,任罗疏都打了好几个瞌睡了,宋奚晦却乐此不疲。这期间任罗疏不是没想过装一装让宋奚晦赢了算了,奈何他刚想制造点失误就被宋奚晦瞪住了,无奈,又只能缴械投降。
“再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宋奚晦却视若无睹。
任罗疏倒也不是不想陪他下,只是更想感叹一句:“你怎么那么有精力?”
宋奚晦却理解成了前者,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那,不下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任罗疏正想解释,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冬徽和任侍雪的声音接踵而至。宋奚晦原本只是萎靡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是滴,“某直男”也不是诡计多端啊~
宋奚晦落寞地收着桌子上的棋盘,门外任侍雪和冬徽的敲门声也不断,任罗疏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是要先劝宋奚晦把棋盘放下还是先去给妈妈开门。想来想去,他只能一边劝宋奚晦别动一边去开门。
奈何,宋奚晦对他的话视若无闻,抱着棋盘头也不回地往东屋走。
门一打开任侍雪就:“怎么耽搁了那么久?在忙什么呢?”
任罗疏扭头,正好宋奚晦关上了东屋的门。
“没什么。”任罗疏叹着气回头,问妈妈,“什么事?”
没有慧然在,冬徽和任侍雪进这个院子就没有那么多顾虑,她们直接进了院子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前一副要跟任罗疏长聊的模样。
任罗疏不由地又将视线投向东屋,他隐约察觉到宋奚晦回屋可能还和突然到访的任侍雪、冬徽有关。
“妈妈来看看你。”任侍雪解释说,“以前有慧然法师在我和你舅妈都不方便上来,也没机会好好看看你,这会儿慧然法师下了山久赶紧上来了。”
任罗疏抿了抿唇,直言:“你们对他也不用那么恭敬。”
任侍雪轻轻摇着头,不同意任罗疏的话:“慧然法师虽然为人随和,但毕竟是云古寺的得道高僧,咱们南省没有几家人会不尊敬他。阿疏,你不懂。”
“哦。”冲锋衣下,任罗疏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他实在没办法想象自己恭恭敬敬地对那个穿着中年标配短裤光着脚丫踩着鱼竿的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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