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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罗疏。”安安静静的佛堂里忽然有人幽幽地叫了他的名字。
任罗疏猛然回头,惊恐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没找到除了他以外的活人。他不禁头皮发麻,仰头朝佛像看去。
“任罗疏、任罗疏、任罗疏~”
那个幽幽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而他的心脏也越跳越快。他以前是不信鬼也不信神的,奈何最近被梦折磨得实在心力交瘁了。
“哈!”一双手忽然拍在了任罗疏的肩膀上。
他被吓得大叫起来,不过刚出声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宋奚晦探头绕到他的前边,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被吓到喽。”
看清来人不是神不是鬼,任罗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揭下了宋奚晦捂在他嘴上的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跟了我一路?”
“对啊,小罗哥,没发现啊?”宋奚晦说着话,也去拿了三支香在烛火上点燃,在佛像前虔诚地拜了三拜。
宋奚晦在求什么呢?任罗疏想。
宋奚晦一整套动作下来没有透露出一点信息,任罗疏又觉得自己没有借口去问。
“走了。”宋奚晦朝他勾勾手,往佛堂外走去,说,“你也真奇怪,要烧香拜佛就白天来,非要凌晨两三点出门——”
打了个哈欠,又说:“幸好我睡得浅,发现你偷跑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梦游呢。结果是出来拜佛,不过,你不是不信这些吗?怎么突然又……”
任罗疏不想承认,便反问宋奚晦:“你呢?你不是也不信这些吗?怎么刚刚也拜了?”
“你拜了我也拜。”宋奚晦理智气壮地说道。
任罗疏不禁一笑,调侃道:“你怎么跟小朋友一样?”
“保持童真又不是什么坏事。”宋奚晦走在了他的前边,闲庭信步,好不自在。
任罗疏灵光一闪,顺势问道:“所以呢?你求了什么?”
宋奚晦扭头对他狡黠一笑,说道:“求小罗哥你得偿所愿,所以呢?小罗哥,你求了个什么?”
反将一军。
任罗疏只好耍赖皮层层嵌套下去:“你求的什么我求的就是什么,我也求我得偿所愿。我心里究竟最想要什么,我觉得他老人家自由判断,你说是不是?”
“嘁。”宋奚晦没再追问下去。
“别生气嘛。”任罗疏熟练地哄着,“到底我们两个都不亏。”
这话没把宋奚晦哄好,反而还看起来更火大了,扭身拦着他,用手指着他的心口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哄你?任罗疏,我就是求的让你心想事成得偿所愿,不像你,给我打哈哈。”
修剪过指甲的指头戳人亦是疼的,任罗疏挨不住,招供了:“好了好了,我没求什么别的,希望他能保佑我睡个不做噩梦的好觉而已。最近老做噩梦,你看,我黑眼圈都快爬到脸上了。”
宋奚晦凑近了他,鼻尖都快贴到他的皮肤上了,像是想把一切看得更细致一些:“哪有黑眼圈?那不是你天天去后山钓鱼晒的吗?”
这话听得任罗疏极其冤枉:“我哪里黑到连黑眼圈也看不清的地步了?”
在钓鱼这个圈子里,越是权威的存在肤色越深,但任罗疏被后山的太阳晒了一整个春天也不见得多黑,反倒让他摆脱了原先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白,任侍雪时不时都要调侃一句“羡慕”。
忽然,宋奚晦短促地喊了一声:“守夜和尚!”
任罗疏现在对这四个字极其敏感,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他虽然快要下山了,但主动离开和被赶下去完全是两码事。
他拉着宋奚晦躲起来了,却听见宋奚晦毫不遮掩地笑个不停,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任罗疏惊觉又上当了。
守夜的和尚打着手电筒就朝他们走过来,任罗疏噎着说不出话来,而宋奚晦则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明立师父”。
“小宋施主。”明立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还提醒道,“路上没灯,你们上山小心些,不要摔了。”
“知道。”宋奚晦挥挥手,送走了明立。
看着明立远去的背影,任罗疏只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宋奚晦,问他:“不是说寺里有宵禁吗?被抓到了要被赶下山。你也骗我?”
“没骗你,是有宵禁。但是——”宋奚晦话锋一转,“寺里也不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啊,我们也不是出门干什么坏事,更不是天天犯宵禁。他第一次发现你的时候我就跟他解释过了,还跟他打了包票,说就这一回,所以说,小罗哥啊,以后不要大晚上的出来烧香了好不好?”
任罗疏想着,反正也没几天就要下山了,再说,如果还梦见许迎弦那就证明烧香拜佛于他一点用也没有,他更不用大晚上地来麻烦他老人家,便没有什么理由不点头了。
“哦,对。”宋奚晦的笑忽然淡了几分,“反正你也快要下山了,我瞎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担心我自己,我还没大晚上偷跑出来过呢,万一哪天没忍住跑出来晒月亮,被和尚丢下山怎么办?”
明明是轻松的自我调侃,任罗疏却听出了几分心酸与落寞。
他快要下山了,这是他和宋奚晦这段时间都避而不谈的话题,都不想让不久后的离别扰乱了现在的欢愉。
“被,被赶下山了就来我家找我。”任罗疏尝试着冲淡这份悲伤,“我,正好在家除了打游戏没事做。”
宋奚晦沉默了几秒,问他:“找你啊?那我去找你,你不也一样只是带我打游戏吗?还要在赛博农场里挖挖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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