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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做出来后,两个人倒头就睡,从大白天睡到了深夜,直到一身闷雷把人吵醒。室内昏暗,空气闷热,是夏季大雨来临的征兆。
身上的黏腻感让任罗疏去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了空调遥控器,在黑暗里摸索着把空调插上了电。许久不用的空调在开启的瞬间散发出一股老旧的味道,但同时也送出了凉风吹干了身上的黏腻。
“小罗哥。”宋奚晦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
任罗疏这才想起来这个屋子里不止他一个人,扭头一看,宋奚晦裹着被子睡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嗒——”
他先打开了电灯才去把床边的人扶起来,问道:
“怎么睡地板上去了?醒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回去了。”
“没有。”宋奚晦打着瞌睡,“我睡相不好的,在自己房间也经常滚下床。谢谢小罗哥又来救我,哼哼。”
宋奚晦的脸上散布着不正常的红,任罗疏抬手一试他额头的温度才惊觉他在发烧。轰隆一声,雷声带来了暴雨,雨水的味道透进了屋里。
“骨头又疼了是不是?”任罗疏小心翼翼地把人扶上床躺好,把人从裹住的被子里解救出来又重新把被子盖回身上,“我去给你拿药,好不好?”
“嗯。”宋奚晦迷迷糊糊地抓上了他的小手指,喃喃道,“都拿给我吧,我要吃很多药呢。”
“好。”任罗疏轻轻地抽出了手指,说,“先放开哥哥,哥哥去帮你把它们拿过来。”
宋奚晦很乖,没有纠缠,只含糊不清地跟他说了一句“快去快回”。
穿过暴雨的长廊,走过亮着灯的北屋,慧然倚在门框上问他:“他又开始疼了是不是?”
“嗯。”任罗疏小声说道,“老毛病不是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他现在在发烧,我去给他找药。”
慧然没有多问,点点头就放他去了东屋。
任罗疏原本只想拿一盒退烧药,但当他看见那些名字熟悉的药片时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整个药箱都拎到了西屋。
彼时,宋奚晦已经凭着自己的毅力坐起来了,微微张着嘴呼气。
“我回来了。”任罗疏把药箱交给了需要的人,又去倒了杯温开水,回来时就见宋奚晦在拧开药瓶,把里边的药片胶囊一颗颗倒出来,不一会儿就倒出了一小堆。
那一堆药又被宋奚晦一颗颗地吞进肚子里,每一颗都吞得艰难,好几次都差点被呕出来。任罗疏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在一旁帮他拍着背。
那些药他都认识,曾经他也被要求吞下这些,他清楚地知道它们有多难吃,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会去阻止宋奚晦。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好,所以没必要拉着宋奚晦一起堕落。
约摸过了半小时,宋奚晦终于吃光了所有的药,而后毫无征兆地垂了嘴角,抱住任罗疏的腰嚎啕大哭。
“没事了,小罗哥在的。”
任罗疏一下下地抚摸着宋奚晦的发顶,听着他的发泄。
雨下了一整夜,因为先前已经补过觉了,任罗疏这会儿倒还精神,而宋奚晦发着高烧,断断续续地抱着他睡着了好几回,时间都不长,一个小时左右就会突然惊醒,而后抓住他的衣服不说话。
在这个雨夜,任罗疏想明白了,宋奚晦这副样子,明显是对他的依赖到了极点,也怪不得一定要跟着他熬夜写程序。
宋奚晦的病没有好,只是暂时又有了点活下去的力气而已。
任罗疏忽然也不安起来,怕自己一个没做好让宋奚晦又没了这份力气。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抱紧了依偎在他怀里的人。
天亮了,也晴了,寺里的和尚敲下了钟,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趁着宋奚晦回自己房间洗漱换衣服的时间,任罗疏联系了唐旎蕴。因为不知道宋奚晦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没敢给她打电话,而是找出了加了好几年的联系方式给她留了言。
不久,宋奚晦回来了,唐旎蕴却始终没有回消息。
程序写完了,慧然又说什么都不跟他一起钓鱼了,任罗疏便一直跟在了宋奚晦的身边,跟着他在佛学院蹭课,当然,听课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宋奚晦,他对那些佛说没有一点兴趣,甚至到了一听就困到想掐人中的地步。
为了不在教室里睡过去给宋奚晦丢脸,任罗疏也带了个笔记本,宋奚晦做笔记,他就在那儿手写代码。
手写代码提神的方法是不错的,任罗疏在佛学院里确实一次困都没有再犯过,他甚至惊恐地发现在这个佛光普照的教室里,他的思路异常地清晰,白天写在纸上的东西,晚上回去一试竟然全都能跑。
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手写代码上了瘾,几乎每天都能写出一个小程序,无一例外的全部被他包装成了小游戏哄宋奚晦开心。
一天下午,两人一起从佛学院回院子的时候,宋奚晦突然对他写满代码的笔记本产生了兴趣,跟他借来翻了几页,而后突然提起了些在他记忆里都快发霉的事情。
“小罗哥。”宋奚晦很认真地问他,“你代码写得那么好,但是我听说你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几乎找不到工作,为什么?”
为什么啊……
任罗疏的思绪飘远了。
当时在找工作这件事上四处碰壁的原因有很多,倒也不是因为他技术不过关,相反很多人都看中了他的技术,但实在没办法接受他的性格。
无法沟通无法合作,甚至生理性地害怕写某些程序。
几乎没有老板会用他这样的员工。
宋奚晦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殷切地等着他回答。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宋奚晦的发顶,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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