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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罗疏沉默着,在心里头反问自己,究竟是自己太敏感还是宋奚晦真的很奇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视线里便闯进了一个金毛脑袋,一回神,是酱油在用一种满怀希冀的眼神盯着他,或者说,盯着他手上的火腿肠。
不怕狗偷就怕狗惦记。
“酱油。”宋奚晦把声音拉得很长,“讲礼貌,要吃火腿肠就跟爸爸要,不许直接抢。”
任罗疏很好奇,宋奚晦这么说话这只大金毛真的能听得懂吗?
下一毛,酱油朝他低声下四地叫了两声,他瞬间觉得自己也能听懂了。
“喏,给你。”任罗疏抿着唇,把火腿肠剥开,学着宋奚晦的样子往前递,“吃吧。”
酱油的大嘴筒子一口就是半根肠,任罗疏畏缩着,有些怕它会咬到自己的手,好不容易让狗舌头把最后一点火腿肠卷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罗哥。”
“嗯,怎么了?”
宋奚晦眨着眼,问他:“你是不是没喂过小动物?感觉你有点害怕。放心啦,我的小酱油是只好狗狗。”
好狗狗酱油似乎为了配合宋奚晦的话,趁任罗疏不注意又一次伸出舌头给他洗了个脸。
这一次,是火腿肠味的狗舌头。
“看吧,小罗哥,它喜欢你。”
酱油似乎又是为了佐证“爸爸”的话,整条狗都钻进了任罗疏的怀里。大夏天的,怀里多了那么大一团又重又热的东西,任罗疏感觉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宋奚晦又开始感叹道:“唉,时间过得真快,想想我刚把酱油抱回家的时候,它才小小的一点点,我的手心都能捧得住,转眼都这么大了。一开始还承诺了他妈妈会好好照顾他,结果还是食言了。”
食,食言吗?
任罗疏尬笑地凝视着身上的狗,只觉得就算把这只金毛的体重开个根号,也丝毫没有被亏待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刮台风了,晚上要停电了,呜呜呜呜
傍晚时,慧然终于伸着懒腰回了院子,彼时,粽子已经煮得差不多了,满院的粽香。宋奚晦在教任罗疏怎么和酱油相处,而作为远客的乔鸥成了唯一在劳动的人。
酱油先发现院子里多了个人,立马站起来对着慧然叫了两声,宋奚晦抬头看向院门,扬起手明知故问:“和尚,忙完了?”
“完了,你们今天过得够惬意的啊。”慧然像个恶霸,攥起拳头就往酱油的脑袋上钻,“这小狗,今天满寺跑,我可被主持骂了一顿。哲学家——”
慧然也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酱油面前:“怎么赔我?哲学家?”
他没有责怪酱油的意思,酱油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怯意,摇着大尾巴吐着舌头,任凭怪和尚钻着天灵盖。
任罗疏小声问道:“为什么叫他哲学家?”
这个问题他好奇很久了,趁着这个机会便问了。慧然咧着嘴笑着,搂着酱油的脖子拍着合照,把问题丢给宋奚晦:“你问他爸去啊,给狗起这么个刁钻的名字。”
“哪里刁钻了?”宋奚晦垂着眸子,语气极其温柔,展开着手心放在酱油尾巴旁任凭它扫着,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尼采的书。小罗哥,你知道尼采,对吧。”
“知道。”任罗疏其实只知道个名字,知道这人是个哲学家,其余的他一概不知,但这时候承认就显得他在这个院子里低人,甚至低狗一等了。
不想,慧然却说:“那你挺有文化的,我就不知道那个尼采是什么玩意,也不知道那个查什么玩意的是干什么的。”
任罗疏:“……”失算了。
他又小声调侃似地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们寺的出家门槛那么高,每个都很有文化呢。”
“嗐,我跟你们不一样。”慧然长叹一口气,感叹道,“贫僧生在这个寺里,长在这个寺里,从出生就是和尚,读的是佛经,念的是阿弥陀佛,在寺里通网前都不知道外边的世界长什么样。”
“罢了罢了。”和尚说着,自己挥挥手把话题揭了过去,问宋奚晦,“他怎么没跟着你妈妈到处拍戏给自己赚狗粮啊?”
宋奚晦骄傲地说:“来看我啊。”
“那很孝顺了。”慧然拍拍手,跟酱油玩起了任罗疏学了半天都没学会的握爪游戏,“诶,真乖,为了你挨顿骂挨得也值。”
任罗疏看得眼红,直觉这大煤气罐是故意跟他这个“后爸”不对付。但想想,重组家庭的孩子对后爸后妈有抵触是很正常的,于是便释然了。
乔鸥带着一手水从北屋的厨房出来了,他五官皱在一起,对院子里的人人狗狗都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我说,你们几个过分了吧?全在这坐着跟狗玩,没一个去帮帮我?”
宋奚晦懒洋洋地率先开口:“不是你说我帮不上什么忙的吗?”
慧然则又显出了恶霸本色:“你这小辈怎么说话的?用的不是我的厨房吗?”
酱油不会说人话,只会汪汪叫,显然,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指望狗帮忙做饭。
于是,焦点就落在了任罗疏身上,他茫然地看着一切,反手指向自己,问道:“我吗?你,你需要我做什么?”
乔鸥一巴掌拍在了脸上,缴械投降:“行了,我认栽。早知道就不回来了,我现在宁愿待在实验室去研究哥德巴赫猜想——行了,你们不是要吃火锅吗?菜都给你们洗好切好了,锅呢?”
“我去拿。”宋奚晦一拍手,起身钻进了东屋,而酱油就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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