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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没有解锁,方与宣也没有试图去开门,后排的郑宇在呼呼大睡,沉默流转在这片小空间里,路灯的光削了一小半进来,照亮他的小半张脸,明亮的那侧瞳孔映出一层浅棕色,漂亮又深邃。
片刻的安静后,丛风问:“你是怎么拿到我的手机号码?”
方与宣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浮上一层笑意:“你是为了问这个,才捎我回家的啊。”
丛风忽而在此刻意识到了自己心烦意乱的原因,萦绕心头多日的古怪得到了答案,在他与方与宣的几次相遇里,对方似乎始终在无形牵引着关系的走向。
第一个电话是他主动打的,好友申请是他主动发的,现在又送对方回了家,方与宣似乎什么也没有做,就让他在不知不觉里打破了自己的社交准则。
丛风从储物盒中拿出那张属于方与宣的工牌,挂绳被随意地一圈圈缠在手指上,他没有要交还给失主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趣地把玩着。
“你是故意把东西落在我这里的?”
方与宣不置可否。丛风将头侧向副驾驶的方向,毫不掩饰脸上的烦躁与探究,极具攻击性的视线有如实质。他的身子再次向前倾,阴影沉沉压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方与宣却不闪不避。
这个距离已经打破了安全社交的范畴,但他在梦中尝试过更过火的距离,干脆也贴近一些,在对方的眼眸里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片刻后,他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作者有话说】
现在还未见端倪,这对不知道为啥,存稿到后面虽然还是天天骂骂咧咧你怼我怼的,但同时还挺娇夫娇妻的………可能成熟点会疼人吧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丛风并不知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他足够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丝毫没有迟疑:“从没见过。”
“好吧。”方与宣得到这个答案也没有意外,只是平静地接受,坦然道,“我问你同事要的号码。你很像我的一个……”
他斟酌着措辞,最后说:“……故人。所以我对你有点好奇。”
丛风仍旧没有回答,只是身形顿了顿,复又重新靠回椅背上,隐没在黑暗中,目光沉沉,只在方与宣伸手去开门时,给车子解了锁。
咔哒一声,车外的暑气钻进来,把对峙都吹散。
夜风吹起发丝,方与宣扶着车门,忽然俯身盯住他,问:“丛警官,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丛风仍坐在阴影里,把储物盒里那根烟拿出来,含在唇间,转了转眼珠,回视着他。
丛风自认平时的态度是非常客观的公事公办,几次相遇也都表现得足够客气,从没有将私人情感显露于相处中。
他盯着方与宣的眼睛,一段意味不明的沉默后,却笑了一下:“怎么看出来的?”
方与宣也笑了起来,在路灯下有些晃眼。他退开两步合上门,只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多谢你今晚送我回来。”
丛风目送他一路走进公寓楼,才从储物盒里摸出打火机,咔哒咔哒按了十几下都没打出火,便又把打火机丢回去,脚踩油门,车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后排的郑宇咣当被甩在车门上。
“啊哟!”
丛风过小区减速带时都不踩减速,丝毫不心疼车子,把郑宇晃得像刚从滚筒洗衣机里爬出来。
他心底憋着一股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气,语气倒是无波无澜:“什么时候醒的?装死装得挺像模像样的。”
“我想吐啊,为了你我憋到现在!”郑宇扶着脑袋,“我没听见你们聊天!我就听见最后一句,他说你讨厌他什么的我操我要吐了!”
丛风翻出来个塑料袋丢到后排。
“哥我得跟你承认个事情,”郑宇呕了几下,还是执着地扒拉着驾驶座,语气里有些不安,“我今天是在博物馆闯了点小祸,方老师帮我摆平了。我现在欠着他人情,还说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呢。你要是那啥,不待见人家,我俩就自个儿去得了。”
“你闯什么祸了?”丛风听着头疼,恨不得直接把他顺着车窗甩出去。
郑宇嘟嘟囔囔:“没什么大事,解决了反正。我以为你俩关系不错呢。”
“你们怎么认识的?”丛风问。
“店里认识的。”郑宇抱着塑料袋,发出一连串噪音,最后也没吐出什么,奄奄一息地躺在后面,梦见哪句说哪句,“他以前也在那边看店……一放学就去。来回忆往昔了。你知道的吧,我们那儿疯狂星期四开市……他来盯了一天店……”
他说着突然爬起来,又扒上驾驶座,几乎贴着丛风的耳朵说:“卧槽,他舅妈是方增霞,你知道吧,说不定我小时候还见过他……他舅妈……方……”
丛风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把人按回后排,郑宇彻底不吱声,过了会儿传出小呼噜声。
郑宇的酒量非常好,没人灌他的时候根本喝不倒,今天大概是兴致上来了,看得出醉得不轻。
丛风把他带回自己家,车子在立交桥上疾驰,桥下的车灯连成一片赤黄色的河流,顺着这座城市四通八达的筋脉流淌,他一路超车,压着限速开回家。
方增霞这个名字颇为陌生,但结合上下文也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这人大概是郑宇从前总爱挂在嘴边的侠姨。
丛迪出生后,丛家对他们二人的态度便有了些许微妙的改变,平日里虽不缺吃短喝,有求必应,可也架着一层条框清晰的界限,只要他们不在学校里惹出麻烦来,家人并不过问他们的生活,也不对他们的人生有任何预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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