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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方与宣却对此一无所知,眼睁睁看着丛风从口袋里掏出那辆途锐的车钥匙,抛过来:“陪我去换药。”
他说得理直气壮,不等人回答便走向停车位,扯了下副驾的车门没拉开,转头看过来。
方与宣钉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按车钥匙解锁。
丛风坐上车,见他还没动,右胳膊架在车窗上探出头:“来啊。”
“……你干嘛找我陪你换药?”方与宣满脸莫名。
丛风说:“我就这样,你忍忍。”
这才过去几天就开始翻旧账了。方与宣只觉又荒谬又好笑,坐上驾驶座:“我真服了你。”
“会开吗?”
“你安全带都系上了才想起来问我会不会开?”方与宣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滑入主干道。
空调风吹得有些猛,他把出风口拨低一点,听到丛风问:“你最近很忙?”
“还行,怎么了?”
“没。”
方与宣从后视镜中瞥他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
从邑门回来后,他们便没有再联系彼此,并非是他不想联系,是他最近不太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丛风。
梦境仍在继续,雨夜中箭之后,他们着手暗中调查,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太子与二皇子双方的角力拉扯浮出水面,渗透内外,铺织开一张紧绷的网。
方与宣的身前是整个文官集团,不可避免被牵扯其中,每日周旋筹谋耗费心神,让他醒来后精神疲倦。
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偏偏在这当口,碛北传回战报,北狄来犯,安远侯府整装待发,两日后丛风将带兵启程北上。
临行前一日,方与宣出城上山,去宝相寺求了一枚平安符。
平安符压在枕头底下,他没找到理由送出去。昨夜大梦一场,是他们分别前的最后一晚,今夜再入梦,该是送行了。
方与宣心里不是滋味,说不上究竟是什么心情,只是闷闷的像被一层厚雪压着,沉重,泛着森森寒意,透不过气。
换药的门诊室里漫着一股消毒水味,方与宣闻着头晕,却也没有退出去,站在一旁看着护士换药。
那道伤狰狞地横在手背上,果真与梦里一模一样。
他偏开头去,垂下眼睛,直到有人碰了碰他的手,丛风低声道:“好了,走吧。”
夏天日落晚,离开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色仍旧亮着,方与宣点开车载导航,若有所指地问:“乘客,我给您送到哪里呢?”
“我家。”丛风点了下导航的默认地址,“多谢你帮忙,一会儿请你吃饭。”
方与宣看他一眼,单手一打方向盘,车子上路。
他这个眼神过于意味深长,丛风回味着自己的话,意识到需要澄清一下这顿饭不含潜规则条款:“只是吃饭,没别的意思。”
方与宣“哦”完,又说:“你是side?”
丛风刚拧开瓶盖喝了口水,闻言差点喷出来,咳了老半天:“你恋爱有kpi?一周之内不上床就要被辞退?”
“那倒没有。”方与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没忍住也笑了下。
丛风面色古怪地看着他,追问道:“你一直进度这么快,跟你前任也这样?”
这次轮到方与宣喷了,他简直无语,但偏偏反驳不了,他俩前世的进度比这还快,压根没有暧昧期,上来直接开干,但那时候名正言顺,有票才上车,岂可同日而语。
见他不说话,丛风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
方与宣汗都冒出来了,磕巴一下:“话不能这样说,他……他也不是我前任。”
“我都没说名字,你就知道是谁了。”丛风笑了笑,听得方与宣寒毛直竖。
他最后挣扎:“我没有前任,这事情不太好解释,回头给你说。”
“哦,跟他没谈上。”丛风替他翻译了一下。
方与宣有点恼火:“你这人是不是智力有问题,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说完半晌没听见丛风接话,他抽空转头瞥了一眼,发现这人正嘴角噙着笑斜眼看着他,原来酸溜溜的调侃只不过是逗人玩的,看得方与宣直冒火,火气翻了几翻,又落回去,只剩下好笑。
先前压在心头的那层厚雪被烫得融化殆尽,他久违地轻松下来,有片刻怀疑这是否是丛风故意为之,察觉到了他的沉重,才说些无厘头的话哄他放松。
丛风家在那片高档住宅区,照着指示寻到车位停好,乘电梯上楼时,丛风忽然又问了一句:“真没有?”
方与宣不想理他了。
听不出来丛风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似乎当真有些在意,又似乎还在调侃他玩:“毕竟方老师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到现在都没有前任,听起来的确没什么可信度。”
方与宣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话,但他没心情追忆往昔,反唇相讥:“丛警官相貌堂堂、精明强干,想来也不缺追求者吧?”
“我——”丛风才说一半,电梯门打开,正对着的那户大门敞着,里面站着一个男孩,围着围裙,手拿拖把。
男孩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染着棕发,穿一身绸面居家常服,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过来,见到电梯里二人时,连忙把拖把一扔,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就跑出来了。
这画面过于诡异,方与宣和丛风同时骂了句我操,两只手一起猛戳关门键。
“你干什么?没想到家里有人,心虚啊!”方与宣骂。
“放屁!”丛风快把关门键按烂了。
男孩要死要活地扑过来,直接扒住电梯门,嚎叫道:“你别走!不要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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