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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涨!就涨!气死你!”何深叉着腰,怒发冲冠,嘴里跟安了机关枪似的,嘟噜嘟噜一通怼:“你怀疑我也没用,我昨晚喝醉跳河了,早上才从医院出来,有这闲工夫你不如早点去找线索,你们现在连人家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吧?”
谢长安在身后捏了下何深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有些无奈地跟王警官解释说:“这不是我不想帮,是真的帮不了,要是出事你也保护不了我,那东西叫天罚,你怎么保护?”
王警官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
谢长安叹口气,张口:“那个女生应该不是在民宿失踪的。”何深在身后跳起来捂他的嘴,不想让他说,但没成功,整个人被他箍进怀里。
“也不是……咳咳……”
话没说完,谢长安就不可控制的咳嗽起来,没一会就见血不可控制地涌出来,染红了整个嘴唇。
他伸手用拇指把嘴唇上的血抹下去,展示给王警官看一眼,无奈地一摊手:“哝,我这还没说啥呢就这样了,要是真的说了我活不了。”
王警官简直目瞪口呆,要不是这些事情发生在他面前,他都会以为这俩人在演自己,这反应比演戏还夸张了。
血说吐就吐啊。
他赶紧伸手扶住谢长安,一脸惊恐:“你没事吧,你要去医院吗?我送你去医院吧啊?我给你打个120呢?”
谢长安摆摆手,又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伸手扶着旁边的门框,撇了下嘴:“哝,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真说不成。”
“说不成就说不成啊,你好好休息,我那个,不打扰了我。”
被何深要杀人的眼神盯着,王警官心虚极了,他以为这种说错话遭天谴最多是什么路上被绊一跤或者天上掉东西砸头上呢,怎么直接就吐血了啊!?
“嘭!”
何深把门摔在他脸上,拉着谢长安怒气冲冲地回了屋,盯着谢长安,气得头上的呆毛都跟着竖起来:“你!都让你不许说了!”
“没什么大事。”谢长安挑下眉毛,食指比在嘴唇中间,小声说:“嘘,我没那么严重,就是不演他一下,他下次还得来。”
“都吐血了怎么可能不严重!”
何深气得眼眶通红,在屋子里到处乱窜,偏偏又不好对着病号发火,只能仰天长啸,无能狂怒,他看谢长安的眼神都让谢长安觉得他想来咬自己。
“真没事,我不是说了吗?说死不说生,那个女生已经死了,不会有事的。”
何深一愣,满腔怒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呆呆地看着谢长安,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谢长安拍拍旁边的位置:“来坐。”
看着他坐在旁边,谢长安这才叹了口气解释说:“那个女生应该昨晚就死了,现在已经是游魂了。”
“啊……”
何深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好像都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他愣了半天,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啊……”
他似乎有些不忍,皱着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想这些了,人各有命。”谢长安最后还是站起来拉他一把,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小声说:“逆天改命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你我都做不到,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那也就不必为这些忧心。”
“可是昨天碰到她的时候她还很……”
何深的声音像是哽在喉咙里,之前失踪的女生在他这里更像是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数字,现在却好像鲜活起来,变成了一个个曾经活生生的人,再联合之前的新闻想,一个个曾经美好的家庭。
模糊的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特别是昨天那女生拍照时灿烂的笑容,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压得何深喘不过气,又像根针扎在心里,刺得他眼眶一热。
谢长安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一下又一下的顺毛:“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只是个普通人,能做的太少了。”
“嗯……”何深点点头,呱唧一下把脑袋往谢长安的胸口埋,他吸吸鼻子:“我有亿点点想哭。”
谢长安就那么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小声说:“那你偷偷哭一场?我替你保密?”
何深头上下蹭两下,没一会谢长安胸口的布料就被眼泪打湿,怀里的人发出低声的啜泣,他伸手死死揽住谢长安的腰,哭得停不下来,声音哽咽:“谢长安,我好没用啊,我什么都做不好……”
谢长安神情一阵恍惚,有什么细碎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画面中四处皆是风雨欲来、山河破碎,他似乎站在一个上帝视角,低头俯瞰人类仓皇的逃窜。
那时候旁边好像也有这么个人,头埋在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谢长安,我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没用啊……”
可是是谁呢?
他记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就像盛在破碎瓶子里的水,越努力去想,反倒是越容易遗忘,晃悠晃悠,最后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看不出真相的画面。
可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谢长安久违地感到一些难过,明明已经压抑住那些绝望近千年,现在却被那一点难过找到了河堤上的蚁穴,刹那间钻入他的骨髓,又钻入五脏六腑、在那里生根发芽。
他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满是眼泪。
他不是个会为人类的生离死别落泪的人,上千年的鬼差工作早就把他那些惋惜的情绪磨成了渣。
现在却泪流不止,可连他自己都不分清这泪是为谁而流。
他似乎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何深了,只是那时他还不是何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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