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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繁星弥漫。
艄公将小船系在岸边,拿着赏银回家歇息了。
容恪仰倒在船板上,脸色泛起微红,身边歪七竖八倒着数十个酒壶。
谢浅歪歪靠着船舱,面上一片绯红。她闭着眼睛,平复心口的喘息。
这位皇子殿下太能喝了,她后来实在扛不住,作弊还被他抓个正着。
最后,还是他大发善心,自饮自酌起来,也不再勉强她。
谢浅瞧他一直紧闭双眼,不声不响,心里不由慌了一瞬。
她扶着舱板踉跄起身,刚走几步,便软倒在他身侧。撑起身子,仔细查看他面色,又晃晃悠悠将手指贴近他鼻尖。
身下之人无声笑,“劳你费心,还活着。”
他倏地睁开双眼,同谢浅直直撞上。
谢浅吁了一口气,挪了几步靠着船舷瘫坐着。
还好没出事,要是喝出命来,那她算是惹上滔天麻烦了。
容恪轻轻扯她袖子,她低头望去。
他双眸漾着醉后的迷蒙,漫天繁星入目,仿佛投射在水中,璀璨如碎金。
谢浅呼吸一窒。
原本就觉他好看,此情此景愈发容貌绝艳。
她咬牙,不甚清醒地想,该死,竟敢勾引她!
憋着一股气,她瓮声瓮气道:“干什么!”
容恪招手,“躺下来看星星。”
谢浅抬头一瞧,星辰密布,从月轮边一直漫到天际尽头。它们低低垂在夜空,仿佛一抬手便能拢个满怀。
风轻轻吹过,稀疏的柳叶跟着摇晃起来,水中月影和星辰亦微微摇晃,似碎梦翩跹。
谢浅喃喃:“满船清梦压星河。”
容恪低低笑,“你躺下来看,方更觉此蕴。”
谢浅瞪他,“莫想占我便宜。”
容恪眉眼都温柔下来,他声音似淌过潺潺溪流,“我如何占你便宜?咱俩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吧。”
谢浅觉得好像也对,他长这么好看,的确是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她歪了身子躺倒在他身侧,仰头凝望,整个夜空与河水似乎围拢起来,将这方寸之地温柔拥住。
美得令人窒息。
初冬夜风寒凉,谢浅微微拢了拢衣领。
容恪勾住脚边他的厚缎披风,打横开来,盖在二人身上。
水波轻晃,小船也跟着轻轻摇摆。
谢浅觉得自己身子被水波温柔托住,灵魂都松软下来,一呼一吸间,仿佛天地都随之明灭。
她突然想,随波逐流,或许也是种幸福。
许久,身侧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还是在西北时席天慕地看过星星。”
谢浅有些惊讶,侧头看他,他眸中浓墨完全晕染开来,只剩一片波光流转。
“西北的天空更辽阔,跟这里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相隔不过寸许,或许是酒意尚浓,谢浅头脑有些昏沉。若是清醒时,她定会拉开距离,可此刻,她只是直直望进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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