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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琢抿唇,耸肩:“别查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
闻言,沈肆妄回头看他:“你不好奇”
“我好奇也没用。”桑琢深呼吸一口气,“我也无法改变什么。”
“……你确定你在未来不会遗憾这件事”
桑琢靠在树干上看着他:“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未来。”
秋风吹着,沙沙作响,如泣如诉,带来些许凉意,那剩下的几片败叶在树上痛苦的摇曳,凄凉无限。
沈肆妄沉默地摸了根烟,耷拉着眼皮,就点燃了。他站在风中,三两口吸完了烟,回头看向要走的桑琢,叫住了他。
“桑琢。”
桑琢停了脚步,难得想听他说什么。但下一秒,就看见面前的草丛窸窸窣窣的。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
沈肆妄快走两步,一把攥住桑琢的手腕,就把人拉在了身后,眉眼压低地盯着面前的草丛。
◇
偏僻的山林里,原以为是什么来刺杀的人,又或是什么蛇虫鼠蚁等,但谁也没料到,会是熟人。
“桑……桑琢”云叙安一身俭朴的装扮,穿着白色的衣衫,背着黑色的包,就这么愣愣看着被沈肆妄护在身后的桑琢。他声音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开始发颤,带着丝丝哽咽,就这么叫桑琢的名字。
桑琢用力抽回沈肆妄抓着自己的手,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和云叙安四目相对瞬间,他笑了笑,颔首,说:“云医生好。”
云医生……
云叙安手指微颤,他想过去,但却看见沈肆妄不动声色地站了过来,淡漠开口:“你来干什么。”
云叙安停了要过去的脚步,看向沈肆妄,目光恢复了冰冷,他冷了声音:“又囚禁他”
当初桑琢出逃,不止沈肆妄在找,路兆麟和云叙安也在找,只是终究晚了沈肆妄一步。人困在沈肆妄那里,彻底封锁了消息,他们想找也找不到。左思右想之下,没了办法,云叙安就和路兆麟分道扬镳,来到了从前的孤儿院,也就是露水孤儿院做义工。他在赌,赌桑琢恢复记忆后会不会过来,万幸,赌到了。
但为什么,沈肆妄也在这里
难不成……
云叙安思考到了其中一层,心里“咯噔”一下,他捏紧手里的医疗包,冷着脸看着沈肆妄。
沈肆妄没什么争辩的欲望,转身就攥住桑琢的手腕,就要带人走,但云叙安再次拦住了他们。
“云医生,”桑琢见拽不回来手,也就放弃了,任由沈肆妄抓着,他看向云叙安,忽然歪头笑了一下,说,“路兆麟死了吗?”
云叙安肩膀一颤:“桑琢……”
“看来没死,”桑琢耸肩,又看向沈肆妄,轻轻说,“真是无能。”
沈肆妄漠然:“杀人犯法。”
“桑琢,”云叙安连呼吸都是抖的,“你……”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半晌,才吐出一个词来,“对不起……”
桑琢没吭声。
沈肆妄要把人带走,但又走不了。桑琢不愿意走,云叙安又拦着。拳头攥紧,沈肆妄想动武,却又听见面前的云叙安颤抖着声线,重复说:“对不起……”
桑琢看着他——月光下,三十多岁的人,竟也能哭得像个泪人,整个人仿若从淫淫秋雨中穿过,一身的水汽,有雾,沉沉的。
真是稀奇。在桑琢的印象里,云叙安一直是那种光风霁月、谦谦君子的形象,说话温声细语,偶尔也会冷着脸色,但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再苦再累,都咬牙咽下去了,哪怕当初,一个病房之隔,小小的桑琢趴在窗户里面,就这么看着云叙安被商老爷子扇了一巴掌。
脸肿起来了、发紫了,却硬是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桑琢淡淡说,“你也只是为你自己考虑。消除记忆也好,强制催眠也罢。我不在意了,你也没必要道歉。”
“有必要,”云叙安闭了闭眼,任由泪水从下巴处淌下,“我当初就该带着你走的……”
“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再谈过去有什么意义?”桑琢打断了他的话。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疲惫,一种从身到心的疲惫,云叙安的出现,就如同蚕丝一样,抽走了自己仅剩的精力,他觉得好累、好累啊。
耷拉下肩膀,桑琢直接靠在了沈肆妄的肩膀上——不管是谁,不管对面是谁,他只是需要一个支撑,一个能让自己屹立不倒的依靠。他需要靠着,需要有人扶着。
仅凭着自己,他在此刻,怕是站不住了。
沈肆妄自然察觉到了。他没动,沉默地抬手,揽住了桑琢的肩膀。
“你不该后悔不带我走,”桑琢说,“你应该在我第一次求你杀了我时,就毫不犹豫地动手。”
桑琢被沈肆妄背回去的时候,罕见地没有挣扎。掠过了云叙安,桑琢闭着眼睛,偏过头,没有去看他。
浴室里。
桑琢怏怏地蜷缩在浴室里,任由头顶上的花洒冲洗着,片刻后,花洒关了。沈肆妄捏着桑琢的下巴,就迫使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以前那种时刻都挺过来了,现在不行了?”
睫毛颤着,桑琢只是盯着水面,说:“不行了。好累。”
沈肆妄看着他:“累就休息。”
桑琢不说话,只是往后退了点,手往浴缸里扑棱几次,然后再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说:“我的手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沈肆妄拿了浴巾,把桑琢裹成一团,往外面抱了出去。他没有回答桑琢那句话,而是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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