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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至帐前:“你如今管家已有章法,赏罚分明,便是我不在,也出不了乱子。你……无需多想。”
黛玉垂眸,手指紧握被角。
她知道他是为她去寻药,若多劝一句,反倒显得矫情做作。只是心里不安,怕只她一人,又如昨日难堪。
裴石似也知她心中所念,只叹了一声,道:“我多带几人速去速回,最多不出两个时辰。”
裴石毕竟不再是兼着黛玉的大夫,说罢,吩咐屋里几名女眷细心照看,便走了。
走近正院,听声便知倪二带着家丁护院操练已到尾声,可远远又瞧见贾环坐在仪门门槛上,倚着门框,百无聊赖地看人操演。
裴石不知怎的,胸中郁结翻腾,像是堵了一口火。脚步猛然加快,行至门前,不发一语,抬脚便将贾环从门槛上踹了下去。
贾环后背挨了一脚,新伤旧痛,只觉五脏六腑一齐翻滚,险些吐血。
“你疯了?想杀了我不成!”他惊怒交加,坐起身来大喊。
操场上众人尽皆愕然,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不敢作声。就连一旁的倪二也一惊未及反应,回头见裴石脸色铁青,不由得噎住。
“环三爷,几日前我便说过,卯时一刻到正院集合。”裴石声如寒铁,眼神阴冷,头半仰着只用眼神看着趴在地上的贾环,“环三爷是不愿领差事,要接着挨板子了是吧!”
众目睽睽之下,这人如此下他面子,脸色青白交替,羞怒难当,撑着站起,怒声喊道:“我忍你很久了!你——”
话未说完,裴石已抽出佩剑,一道寒光闪烁,架在他脖颈之间。
不仅贾环僵住,倪二也这才意识到,裴石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气。
“你怕是不知,我并非贾府仆役。”裴石缓缓开口,“此刻我若动手杀你,不过是看官府无能,替天行道,你又能如何?”
贾环咽了口唾沫,冷汗从鬓角滑落。
倪二连忙出声:“冷静,冷静——”
“我且叫你环三爷,念你是贾府嫡亲,终能为府中出一丝半点的力,而非事事添堵。若你不领差,不听调,叫我不痛快了,我便违了当时奶奶叫我活捉你的请求,只补上你当时在府中杀人该偿的命。”
倪二难怪贾环如此惧怕裴石,原来贾环杀人的旧账,早在裴石手中攥着!
他心中偏向裴石,如今更不再劝,只默认站在一旁。
贾环脸上肌肉抽动,偏见身后众人不敢议论,却个个面面相觑,强撑的威风已成笑柄,低头也不是,还口也不是。
幸好贾芸这时快步上前,低声打圆场:“裴总领,环三爷许是对操练事务还不上心,往后我与几位领班必定多加提醒,保证不再误事。”
“呵。”裴石收剑入鞘,眼神冷冽地扫了贾环一眼,“堂堂贾家嫡孙,还要旁支来做保,果然威风。”
话锋一转,他冷声斥道:“往后莫要坐在门槛之上,毫无教养!”
裴石不再多言,只挥手令倪二与贾芸清点人马,随他出府寻药。
重理旧业12
“第三家了。”倪二抬头看着面前这家大门紧闭的医馆,“希望这次留点东西给我们。”
方才他们顺着找了两家医馆,都是大门洞开,店里的财物货品都被洗劫一空。
即便如此,裴石还是试探着进去企图捡漏,不过只是斩杀了屋里藏着的几具活尸,医馆中的药物被糟蹋得不能使用。
可并非所有随行的人都像他一样从容。哪怕白昼丧尸迟钝许多,面对骤然正面冲突,依旧叫有些家丁心惊胆战。
只是有的家丁还不能适应这种在白天外出遭遇活尸的状况,即便它们行动不如夜晚敏捷,但是正面相遇,纵使叫人心惊胆战。
裴石抬手示意众人屏气,他抬脚猛踹,门板震响,却未松动——显然,店门是从里面拴上的。
既然尝试了叫门却无人回应,几名家丁早知规矩,抡起斧头,朝门板下缘最薄弱的几处猛劈。木屑四溅,碎声连绵。
接下来只是将剑从门缝中插入,只轻轻一挑,门栓落地。
裴石与倪二带着带刀护卫率先进入,其余的家丁小厮依次跟进。贾环亦在队尾,却显得比其他人随意许多。他未曾历过真正的血战,此刻的谨慎只浮于表面。
昏暗的光线下,医馆内仍似旧日光景,木柜并列、丹瓶有序,只是人去楼空,死寂可怖。
殿后的小厮在捡起门上劈下的木块,毕竟就算是木头,也能带回去当柴火。
贾环对于他们进店的方式显然嗤之以鼻,悠悠道:“这样做跟我以前有什么区别?”
“啪嗒!”
一声闷响,柜台后猛地跃出一道黑影,如狼掠食,直扑站在人群中的家丁!
“啊——!”那人惊叫着后退,仓皇挥舞手中木棍,竟全数砍在空处。
那活尸灵巧得跟蛇一般,换一人袭去。
“趴下!”
裴石声音未落,人已掠至。一剑如电,斜斩而下!
剑锋划破尸颈,黑血飞溅,头颅滚落,尸身倒地抽搐片刻,终于僵止。
贾环后退数步,怔怔看着那颗尚睁着死瞳的头颅,浑身寒毛倒竖。
但就在血溅出之时,药馆更深处又传来拖行声,柜台边、药柜后,三四道影子摇晃着走出。
看他们的着装,显然原本就是医馆的大夫杂役。
护院们沉稳拔刀,配合裴石一同迎敌,合围交锋之下,数息之间便将活尸尽数斩杀。
倪二用脚点了点一开始被裴石亲自砍下来的头颅,道:“就这具看起来跟人不一样,没见过白日如此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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