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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微微一笑,神色淡淡:“我不知,这皇位空虚,朝廷未立,我如何称得上造反?”
此言一出,堂内再无人敢言。
黛玉缓步走上堂阶,看着面色铁青的师景辉,声音清晰、冷厉:“我便再问一次,大人想好如何守城安民了吗?便要将济民坊弃之不顾了?”
师景辉哼笑:“林姑娘,这胡兵还未进城,你便如此疾言厉色,想必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想来对我王的归顺,都是假意逢迎。”
“看来你是死性不改了!”荀勇把剑扣紧,“姑娘,把狗官杀了。”
黛玉无语,“荀勇,不许鲁莽。”
师景辉咬牙道:“等闯王回来,知道这件事,你只会被剥皮斩首,别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
“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城破之日就是你我玉石俱焚的时候。”
她转头,望向四周吏员与差役:“现在我已经擒住了京兆尹大人,一刀砍在你们脖子上了。此时助我共筹守城,你们说不定还能争得守城功劳,如何?”
堂内吏员衙兵哑口无言,黛玉转头看向副官:“你,应该可以代替师景辉颁行政令吧。”
那副官跟师景辉一样跟随义军进京,他知道忤逆闯王的下次,不敢应承,可直到护卫也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他才低头抱拳:“听姑娘调遣。”
黛玉对护卫轻声道:“你们请师大人歇歇吧,别伤了人。”
师景辉没等咆哮,便被捂嘴拖去了偏房。
她转身落座在堂中客座,“行吧,各位不妨给我说说,现下你们府衙已经做了什么。”
金城汤池23
左丘梅辅佐两位嫂子坐镇贾府,协调济民坊的护卫和管事,安抚流民,一面收集方才黛玉派出去的护院从京城十二处城门打探后传来的消息。
跟随黛玉的护院归来禀报,他们暗中控制了守城懈怠的京兆尹,要求他前往京兆尹府时,左丘梅最初还有些狐疑:“不是那个师大人把你们拿了吗?”
但事实便在眼前,他突然无奈地笑了一下:“可真有她的。”
左丘梅来到京兆尹府时,与黛玉初到时已完全不同。府衙禁闭,只能从一偏门进入。
左丘梅随护院穿行进内,竟见贾府护卫守在各处角门,一个衙兵的影子都不见。
步入内院,吏员伏案如常,奔走传话,仿若日常公事,一派秩序。再入一重,便见堂上正位之上坐着师景辉,黛玉则稳坐客位,与府衙副官低声交谈。
师景辉被捆束着坐在一旁,脸涨得通红,口中呜咽,身边是贾府的护卫,若非眼前场景如此荒诞,左丘梅一时间几乎误以为自己只是来为贾府求人问事。
“姑娘,我把左先生带到了。”
护院拱手禀报,黛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左丘梅,便对已经换上衙兵衣服候在一旁的护院道:“你们几个,护送副官至京营,另几人去西城门。不管是哪边,只要找到李军头,便把府衙的书函递上,告诉他如今的城外情况,要他全力守城。”
她顿了顿,当着副官之面,语气转冷:“记住,此人必须护着。但若胆敢倒戈,便当胡骑和活尸一般,直接诛杀。”
副官不过是靠迎来奉承才从义军的小小参谋混至今日,历经九死一生,只要活着等到新朝廷建立,便能得从龙之功的荣华富贵。近乎所有进京的义军都是这般想法,师景辉也不过如此。从前不得不反的富贵险中求,在巨大的沉没成本下已经变成了贪生怕死的苟且,或是紧抓不放的执念。
而黛玉他们不同,即便新朝廷出现了,他们作为旧日勋贵,仍然要如履薄冰的在风刀霜剑严相逼下生存。
两相对垒,黛玉更豁得出去。
副官冷汗涔涔,唯唯诺诺与护院们退下。
黛玉示意左丘梅坐下,淡声道:“衙门内各班办事如何调动、传话应由何人才能不叫人起疑,我一概不识。虽有京兆尹府的官印在手,可若只听副官吏员的一面之词,难免此事败露,我想府衙之事还是交予先生稳妥。”
黛玉觉得有备无患,总好过偏听人言,一叶障目。
左丘梅苦笑道:“姑娘,我从前所伺之州府比不得这京兆尹,顶多做些抄书写信的营生,眼下可真是踩到刀尖上了。”
黛玉只轻声一笑:“是我知之不详,才更该倚仗先生。虽则天子脚下水深,但七品芝麻官中谁人不想一日能成这一品大员?同是地方府衙,又有副官吏员、衙兵差使供你差遣。”
她又眨眨眼,半开玩笑道:“你不妨也过把一品大员的瘾,暂且做两日师大人。”
一旁师景辉闻言,扭身怒挣,却早被绑得动弹不得,只能气喘如牛,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左丘梅见达官显贵的崩溃嘴脸,更是求之不得了,不过他还是抬眸对黛玉道:“姑娘这回做的,可真是要脑袋的事。”
说完,却紧跟着问了黛玉的打算,便按照要求差使吏员做事,起草文书手稿。
看着他熟稔地调派衙门细务,黛玉终于卸下心中一块石头。
黛玉管家之初尚且差点把自己逼上绝路,更遑论这京城重地,这回可没人可以救自己。
她不过是有些管家之能,能拿贾府大小管事、百余佣人调度得井井有条,如今只是将这门本事,从家宅至衙门,在最紧迫的时刻把仅有的人物和资源,用到最对的位置上。
黛玉不懂政令,更不懂守城之事,她如今借着京兆尹府能稍微调动京营,但还缺擅长兵事的人。
卫太尉只比左丘梅晚一步到京兆尹府,带着两个原来兵部的职方郎中,因京兆尹请求协商防务而被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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