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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久久闭了闭眼,想不到自己也学会了仗势欺人。
听她这样说,两个小厮沉默一会儿就低头拉下门闸放一行人进去。
许府是老爷的,如今面前的这位是老爷的新过门妻子。虽说老爷今日公务繁忙好似顾及不上这位外乡嫁过来的妻,可毕竟她还是府里的主人。
葶娘虽说跟着老爷多年,也总是受重用,可他们做下人的,哪个也得罪不起,日后这生杀予夺的权利,他们也不晓得会到哪个手中。
叫人给芍药红药他们收拾了客房,阮久久才将买的点心烧鸡交予红药,让他们一行人先饱个肚子。
自己则回了趟厢房。
她晓得若不解决,那葶娘是要日日给她使绊子了。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若她对许舒达有什么心思,早去哪儿说了,许舒达既然不芥蒂自己家身份,对她说不定也能给上位份。与自己为难,又是何必?让自己生气,那葶娘难不成还能早日成了许夫人么。
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不时滴落一两坨灰白粪便,只是大多被枝条和绿叶接住。
葶娘依偎在竹条编织的躺椅上,在树荫下摇着扇子休憩,一旁还有小丫头给她递着茶水,她的滋润模样竟比当家的主母要更加像这个家的主人。
刚接过茶杯,只见空空荡荡的虚空中忽的落下一滴,咫尺之间落在茶中激起一阵荡漾。
茶杯“嘭”一下被摔到草地上,碎碴子铺满一块地。
“怎么,来了新主子就不把我这儿的活儿当活儿了?呸,真是晦气。”葶娘差一点就喝到兑了鸟粪的茶水自然不高兴,摔完杯后起身对那端茶的小丫头呵斥道。
那小丫头不敢说话,扑通跪下匍匐在地上等候发落,手心被刺也不敢起身。
葶娘瞪了她一眼,踩过她的手背甩袖离开,阮久久见此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看到此情此景,她有些唏嘘她未来之前这从前许府中到底是如何管家的,她想,自己难道要成了宅子里的怨妇了么?与夫君的身边人斗气,说不定日后还因此与许舒达生了嫌隙。
一只灰雀从枝头飞落,扑棱着翅膀在树上饶璇一圈,竟朝她飞来,扑棱两下,落到了她略薄的肩膀上,小小的脑袋则瞅向手的方向。
是她给芍药他们打开点心盒的时候沾了些碎末。
小饿鸟在久久将手抬起的一瞬啄上手心,直叫人发痒。
那跪地的小丫头听到鸟儿的声音极缓慢的侧过了头,就这样见到了这府里的新主子。
她有些惶恐,这新主子是听到了么?
一炷香后。
厢房里,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和阮久久静坐着。
“夫夫人,你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吗”她的头几乎是一直低着的,目光向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挨的紧紧的。
忽然,什么撒到她的手上,刺痛的厉害。
柔和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忍着些,这药虽痛,却也让你好的快。”
小丫头仍旧没敢说话,只是任人摆布的擦的药粉,她嘴巴张了几次,终于开口:“夫人,您需要我帮您什么吗。”
阮久久专注于包扎的眼神移到小丫头的脸上,她看着这不过十二的稚嫩脸色,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让你帮。”
“不,夫人,我真的可以帮您。”坚毅的神色像红糖在白水里化开一般,将那稚嫩的脸染成别样的颜色。
此时,这小丫头语气铿锵的让阮久久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纱布上溢出浅浅的红与深深的褐,看的阮久久心神有些晃荡。
她能有什么让这一个小丫头片子帮的呢?
本来只是去找葶娘,恰好听了那样一番话,她知道,是因为自己突如而来让葶娘迁怒了这小丫头,如此小的年纪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本也可在府中好好当个服侍丫头,可现下那葶娘看起来喜怒无常,这府中人怕是多的要受苛待了。
“葶娘是灵山人吗?”阮久久将最后一截纱布缠绕上,低头轻轻问道。
本以为阮久久会要她做些什么的小丫头听此一愣,点了点头。
阮久久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说:“这就当你帮我了,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像是麻绳牵着的木偶,小丫头一步一顿又一回头的看着站起身来看她离开的久久,神色有些复杂。
她哪有那么好心去帮这位脚跟还没站稳的新夫人,只是想从此处套几句话来好去葶娘面前邀功免得后头自己又要受苦。
可这新夫人竟不上道一句不问。
这位夫人,究竟是心太善,还是城府太深呢?
三桥城一城有八县,灵山县是其中最贫穷落后的地上,赋税徭役重,又常常遭遇水灾,因此日子最是不好过。
阮久久之所以问葶娘是否为灵山人是因为她的口音,虽说如今已将上京的话学了个七八分像,但熟悉那个地方的人依旧还能听出些不同来。而且一城八县习俗文化大差不差,阮久久接触她的这几日也觉察出一丝熟悉。
墨黑的云层渐渐将晚霞掩盖,窗外月色正好,今日许舒达又因公务晚归了。
阮久久去了安置芍药他们的地方,拎上一壶梅子酒与一瓶酱菜,就找去了葶娘的住处。
矮平的一排连廊屋坐落在府中西边,远远看去,不奢华,但那小小的池塘里流水清澈又养着几只锦鲤,一旁还有挂着字画的凉亭,竟也露出几分雅致。
若是旁的高官府中,下人住的自然是没有这么精致的。
可毕竟是葶娘的住处,她从前掌握家中处置大权,于是将此地修葺的像模像样,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主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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