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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春抽出一只手来,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嫂子你先别急,县城这么大,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先到两个城门看着,以防这人贩子将壮壮带出城去。”
陈嫂子忙不迭的点头,抹了眼泪就朝陈大郎陈二郎道:“孩他爹,咱们先按惊春妹子说的来吧。”
陈家兄弟两人也没了办法,此刻一听沈惊春的话哪有不答应的,兄弟俩立刻就分头朝两个城门去了。
沈惊春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有些不确定。
祁县之所以这么热闹,就是因为现任县令刚到祁县的时候,就破获了一桩拍花子的大案子,一窝人贩子三十多人被连窝端了。
后面县里再有什么大的活动,祁县的衙役们也几乎倾巢而动,祁县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贩子哪还敢下手。
却不想安静了这么几年,这天杀的人贩子居然又出来了,这要是他们的老窝在城里还好些,壮壮还有找回的希望,可若是壮壮已经被带出城了,那找回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方氏才经历过孩子被抢,现在看到陈嫂子这样,很是感同身受:“这事单靠你们一家人怕是不行啊,还是报官吧。”
“报官是稳妥些,可这县衙已经封印了,现在报官只怕没人受理啊。”旁边一个路人道。
“是封印了,可事急从权。”陈淮沉声道:“有些县衙在封印期间也照常启用印信的,再者,衙门除了过年那几天,都是有另外的值班皂隶的,时隔几年拍花子再次出现,这可是大事,谁知道城里是不是只丢了一个孩子,想必值班的皂隶不敢随便推卸糊弄。”
他一身淡松烟的直裰,外罩一件鸦青色氅衣,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陈嫂子听他一说,心又定了几分,也不哭了,犹豫了一下才朝陈淮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知道这些,可否麻烦这位公子同我一起走趟县衙。”
这要求多少有点无礼,陈嫂子怕被拒绝,立刻又道:“不论我儿子找不找得到,我家都有重谢。”
陈淮看了眼沈惊春,见她点点头,才将手里抱着的沈明榆交给了沈志清:“举手之劳罢了,哪用的着一个谢字。”
去县衙自然不可能这么大群人一起去,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沈惊春索性将方氏等人付托给沈志清一家:“这位大嫂以前帮过我的,我跟淮哥跟着去看看,我娘他们几个还要麻烦大伯帮忙带回去,你们跟村里人一起先回去,要是时间太晚了我们在县里住一晚也使得。”
沈延东自然满口答应,一行人当即分开。
县衙离这边不远,几人兜兜转转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县衙大门紧闭,陈淮只看了一眼,就领着陈嫂子几人到了另一边的小门处,这门开着,几人一进去就瞧见门内的班房里几名衙役正围着火盆打着盹。
不用陈淮说话,那陈婆子就哭天喊地的冲了进去。
猝不及防,沈惊春被吓了一哆嗦,陈嫂子见了,忙告罪一声,才追了进去。
沈惊春揉了揉耳朵,抱着陈淮的胳膊将他带出了门:“县衙这么大,这壮壮找不找的回来还是两说,等会看看衙役们怎么说,上元这几天,城门到亥时才关,出了这种事,想必大家也没心思多逛,等会要是还有人回去,咱们也跟着一起走,省的娘担心。”
陈淮点点头,摸了摸沈惊春的手,见她手有些凉了,就将她双手握住捂了会才道:“今日晚饭吃的早,又一路走过来,可饿了没有?”
沈惊春正想说饿了,后面陈婆子就哭着喊着出来了,屋里四名衙役,倒跟出来两人,听着陈婆子的哭喊声到底还是黑着脸道:“陈大娘你别哭了,就你这么个哭法,人贩子早就躲起来了。”
陈婆子脸色一僵,到底还是收住了哭声。
陈淮朝那俩衙役拱了拱书人,神色就严肃了几分,回了一礼才道:“如今除了在城里维持秩序的五十几个兄弟,其余的都休假了,这孩子被拐可是个大事,只是我等只是小吏权限有限,这等大事还要先禀报给明府,再行定夺。”
几人跟着衙役往外走,一路上也将事情问明白了。
这县令今日在县里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祁县富绅,整个祁县数得上名号的几乎都到了,这事一提,这群富绅们哪怕为了面子,只怕也会出人出力,说不得还真能将这县城翻过来,将壮壮找到。
县衙是整座县城的权利政治中心,围着县衙这一圈,就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的富人区,那衙役说的最大的酒楼,就坐落县衙前面不远的东大街上。
几人到了酒楼门口,那衙役就径直领着陈家三人进去了。
沈惊春与陈淮也没进门,只站在门口背风的地方等着,没一会便听到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一声怒喝隐约传了出来:“岂有此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沈惊春道:“这下好了,壮壮应该是能找回来了。”
陈淮嗯了一声。
他却是知道这县令为何在听到人贩子重出江湖之后,这么愤怒的。
这高县令本来是京城人士,也是个世家子弟,与先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却不料在一年七夕的时候,儿子被拍花子的拐走,他那夫人本来就因为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受此打击一病不起,拖了半年就去了。
这二人本是少年夫妻,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儿子,结果却被杀千刀的人贩子搅的家破人亡,从此之后就跟拍花子的杠上了。
也正是因为从同窗那里听过高县令的事,陈淮才会叫陈家人报官,只要高县令知道这事,不可能不管。
酒楼里,高县令一声怒喝之后,安静了几秒,才又断断续续的有人声传来。
没一会,一阵脚步声就朝着门口来了,打头一个正是未及不惑,却已生华发的高县令,后面跟着县衙几个主簿典史之流。
一行人刚出酒楼,又有衙役狂奔而来,喘着粗气道:“明府,又有孩子被拐了。”
这个又字一出来,高县令就气的眼前一阵发白,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都出来了:“还不去将人找齐赶快去找孩子。”
他来回走了几步,到底还是没控制住,狠狠一脚就将酒楼外摆着的一盆花给踹翻了,深呼吸了几下勉强压下火气,飞快的朝身边的下属下达指令:“立刻派人守住城门,严加盘查,绝不能放过一个人贩子,城里也是,即刻疏散人群,挨家挨户盘查,务必要将这群人找出来。”
身后几个官吏应了一声,飞快的走了。
高县令身后站着的一名富绅壮着胆子道:“明府,我家倒还有些家丁,不若我即刻回家吩咐一声帮着一起找?”
高县令听了脸色缓和了一些,朝那富绅一拱手道:“冯公高义,高某替这祁县百姓谢谢冯公。”
其余富绅一听,立刻都道可以帮忙。
高县令谢了一圈,又将事情吩咐妥当,气冲冲的走了。
他一走,来赴宴的富绅们自然也不会多留,没一会浩浩荡荡一群人,就走的只剩下了陈正行和陈家婆媳三人,以及最开始来禀报消息的两名衙役。
陈正行主管税收户籍,这抓捕找人的事情倒是与他关系不是很大,早在出门之时,就瞧见了站在一边的陈淮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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