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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从县城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戌时三刻了,又走了这么远,现在想必城门早就关了,若是陈淮能叫开城门倒还好,可若是叫不开城门,这一夜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自问不是个莽撞人,没有把握的事情当然不会去做,但有异能在手,悄无声息的跟在这群人身后还是能做到的。
这么想着,沈惊春一把抓住了陈淮的手认真的说道:“我只远远的跟着,我有法子不叫他们发现我的。”
“不行。”
陈淮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我知道你心善,可要是为了这些人把自己搭进去,那我管他们去死。”他紧紧握着沈惊春的手就往回走:“但凡有一点风险都不行,你跟我一起回去报信。”
陈淮的力气很大,可沈惊春的力气更大,若真想挣脱,他根本拉不住,可两手相交,他手心的温度不断传来,沈惊春任由他牵着自己走了两步才道:“好,那我不去了,只是咱们一起回去报信的话,还要跟村里人说一声,也免得娘他们担心。”
两人手牵着手追上前面的人,随便编了个理由请村里人带信回去,就马不停蹄的往县城跑。
救人这种事争分夺秒,两人一路小跑着前进,耳边冷风呼呼的吹,直吹的人浑身拔凉,真让人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好不容易跑回城门口,就见那城门果然已经关了。
门外摆摊的给人看牛车的,早都收摊回去睡觉了,只有城楼上一排灯笼随风轻摆。
沈惊春揉了揉已经冻僵的脸,双手做喇叭状,朝城楼上大喊:“有人吗?”
清脆的嗓音被风刮着飘向远方,城楼上根本没人回应。
她还待再喊,陈淮就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别喊了,这么冷的天,这群混日子的城防守卫估计早就躲到哪个角落喝酒睡觉去了,这门不到时间估计是叫不开了。”
祁县富庶,治安一向不错,这也造成了县衙里养了很多米虫。
沈惊春有点不甘心:“难道就这样算了?”
陈淮叹了口气。
若是以前倒还是有救的,前朝的时候,像祁县这种大县都配有三名巡检使,手下有百来人的武装力量,驻扎在县区管辖的三个重要的点上,统管治安巡逻缉捕盗贼这些事,可自从本朝开国以来,就开始削弱地方武装力量。
祁县这样的大县,三名巡检使也削成了一名,驻扎地也从城外搬到了城内。
这想要搬救兵都没法了。
“走吧,我们先跟着车辙印去看看,这群人去了哪。”
因后面就是连绵起伏的东翠山,是以祁县东门出来,只有一条官道直通春谷县,只要沿着车辙印,不难找到他们。
两人又调头往回跑。
一直追到平山村村口,也没瞧见那几辆骡车的踪迹,倒是地上的车辙印很是明显。
沈惊春已经冻的有点受不住了,感觉头都被冻晕了。
她真的很想把这群该死的人贩子全部干掉,救出那群无辜的少女和孩子,但这前提得是她自己先好好活着,再这样走下去,别人贩子没找到,先把自己冻死了,岂非得不偿失。
她摸了摸陈淮的手,在寒风中走了这么久,连一向热的像火炉的陈淮都冻的手脚冰凉了。
“淮哥,咱还是先回家吧,天这么冷,继续追下去也不是个事。”
陈淮舒了口气。
他就怕沈惊春觉得壮壮在那几辆车上,执意要追,本来都已经打算先劝她回去了,却不想她倒是先开了口。
两人进了村,很快就到了自家门口,陈淮抬手敲了敲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显的格外的响。
家里其他人回来洗漱过后早都睡了,唯有方氏担心女儿女婿一直睡不着,外面敲门声一响,她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点着油灯穿上外衣出了门,低声问道:“谁!”
沈惊春冻的直哆嗦,都快要站不稳了,张了张嘴一口热气呼出喊了声娘,就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方氏松了口气,拉开门栓将她俩让了进来,又重新将门拴上:“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吗?”
原先一直在走动倒还好些,一旦停下脚步,再动,就感觉全身冻成了冰棍,只怕体内血液都不流动了,沈惊春靠着陈淮才勉强站直身体。
“娘,等会再说,还有热水吗?”
陈淮也不好受,但到底还是比沈惊春好一些。
方氏一听,就端着油灯到了厨房。
原先不知道女儿女婿还回不回来,碳炉上是温着一壶热水的,可他俩叫人带信回来后,方氏就将炉火给灭了,这么会过去,一壶热水也只剩下了一点温度。
“你们先去火桶里坐会,我去烧锅水。”
沈惊春也懒得动了,拖着陈淮浑身僵硬的一屁股就在灶膛后的矮凳上坐了下来,哆哆嗦嗦点了火。
干燥的稻草一点就燃,架上几根晒干的粗柴,没一会就烧了起来,热浪涌来,两人总算觉得活了过来。
方氏看着小两口这个样子心疼不已:“怎么回事?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我们回来那会就已经冷的够呛了,现在到了深夜,我看外面都结冰了,不行,煮点姜汤给你们去去寒。”
说着,又将碳炉燃了起来煮姜汤。
沈惊春不停的搓着自己冻僵的脸,断断续续的将方氏走后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听到闺女一行人跟那群杀千刀的人贩子碰了面,方氏差点尖叫出声,再听到闺女猜测县令的千金也被拍花子的拐走了,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捂着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那这回咱祁县是要翻天了啊。”
陈淮坐在灶膛前烤了会火也缓了过来了,一双长腿委委屈屈的叠在身前,修长的手指搁在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翻不了天。”
高县令自从发妻亡故之后,就没再续弦,虽有几房妾室为他生了儿子,可他最宠爱的还是与亡妻生的大女儿,那真的是宠的如珠如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回若是高小姐真的被掳,他非但不会将这祁县翻过来,反而会将事情往下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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