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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春看着冻的瑟瑟发抖的大哥哭笑不得:“我哥居然生过天花?”
方氏又将门关了起来,隔着门板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以后再给你说。”
沈惊春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她哥穿好衣服,就带着人往外走,还不忘嘱咐一声:“可千万要等太阳出来晒晒院子再开门啊。”
兄妹俩出了门,沈惊春领着自家大哥径直到了旁边的荒地上拎着那已经昏过去的人就走。
那个作为防疫点的农庄离县城也就两里地,从平山村过去也要不了多久,人贩子无知无觉被拖了一路,到农庄外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了。
天还黑着,但庄子里却灯火通明,呼痛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沈惊春将那人贩子往地上随手一丢,朝里高声道:“有人在吗?”
话音刚落,里面就有人应了一声,随即脚步声传来,一名用布蒙住口鼻,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衙役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隔得老远,他就停下了脚步,朝这边道:“什么人?”
沈惊春朝他拱了拱手道:“官爷,前天县里来人说看到陌生人要扭送到县衙去,这不今天晚上就有个人翻墙进了我家院子,我们将人捉住一瞧,这人染了天花,所以也不敢耽误,连夜送到这里来了。”
听她这么说,那衙役的眼神就变了,走进了将手里拎着的灯笼往地上的人贩子脸上一照,差点没吐出来。
妈呀!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简直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再看这俩小年轻还能面不改色的捆着人过来,顿时心生敬佩。
“你们先将人提溜进来吧,如今这防疫点人满为患,实在是空不出手来处理这人的事。”
他本来还想自己去扶地上的人,可视线一对上那人满脸的脓疱,就忍不住反胃,干脆移开了视线放过了自己。
沈惊春点了点头,在那衙役诧异的眼神中,一把将人揪了起来就往里走:“官爷你看把这人放到哪里合适?”
“这边来。”
那衙役拎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沈惊春轻轻松松的提着人跟在后面往里走。
这个小庄子是个三进的宅院,占地面积还挺大,里面倒是没做什么布置院子里空旷的很,倒是屋子很多。
衙役直接带着两人到了第三进宅院里,指着一间房道:“将人送进去吧。”
沈惊春应了一声,直接就拎着人往里走。
这房间不算大,只靠墙并排放了四张床,并没有其他的家具,此刻房间里也没有其他的病人,沈惊春将人往床上一丢,就不打算管了,直接出了门。
“来这边登记一下吧,明日明府会派人来核实这人的身份,如若却是那人贩子无误,赏金自有人会送到你手上,这个不用担心。”
衙役说着又看了看两兄妹:“我看你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接触这些染上天花的人,想必自己也出过天花了吧?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上工?一百文一天包吃住。”
他可是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简直神力,居然这么轻松的就能将一个大男人拎起来,如今整个祁县出过天花的人不多,这个防疫点自从设立以来,有几个人已经连轴转了两天了,再这样下去身体肯定抗不住,别到时候这些染了天花的人没事,反倒把他们这些人给累死了。
一百文一天,十天就是一两银子,这样的好事放在乡下,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谁知他话音一落,就听那小姑娘道:“多谢官爷了,我倒也想,只是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离不开人,要不然等我回去后在村里帮忙问问,可有哪家出过天花的愿意过来上工。”
那衙役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因此只叹了口气道:“如此就谢谢姑娘了。”
沈惊春忙道:“这点小事哪值当一个谢字。”
等将信息登记好了,沈惊春也就顺道告辞了。
那衙役将二人一路往外送,到了第一进院子,就见厢房里走出个人来。
那人也如同这衙役一般,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沈惊春刚觉得此人有些眼熟,沈惊秋就喊了一声四叔。
沈延安这人不算坏,算的上是老宅里唯一一个好人,只比沈惊秋小两岁,小时候没少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后来沈惊秋摔坏了脑子,也就这个四叔对他还算不错。
沈延安一抬头,看到是沈惊秋兄妹,眼睛都亮了:“惊秋惊春,你们怎么来了?”
那衙役一瞧他们是认识的,干脆就道:“那你们聊着,我先去外面看看。”
等人一走,沈延安就凑了过来,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沈惊春倒是知道他要问什么:“我们家人没事,只不过是抓到了一个陌生人,正好那人染了天花,我们就给送过来了,大伯怎么样?”
沈延安一听到问沈延富,就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如今已经烧的人事不省了,大夫说再这样下去,只怕危险。”
现代虽然已经没有天花了,但沈惊春以前看小说的时候也看到过关于天花的描写,天花本身其实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由天花引起的并发症。
本来以两家的关系,沈惊春是懒得管沈延富的死活的,但看沈延安这个样子,到底还是提醒了一句:“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得过天花的,我看这个病要是护理得当,应该还是有很大的可能痊愈的,四叔,你不妨先想办法让大伯降温,这么一直烧下去,就是个铁打的身子,也烧坏了,更别说抵抗病魔了。”
沈惊春顿了顿又道:“不过四叔,你也要顾惜点你自己,你应该是没出过天花的吧?千万不要把自己累倒了,这种病就是你的身体素质越差,越容易感染。”
沈延安没想到沈惊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很是感动:“谢谢你的提醒,你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这里也不好久待。”
辞别沈延安,两兄妹不再停留,出了农庄就直奔平山村。
院门还是他们走的时候的样子,两人进了门沈惊春将院门重新拴上,又将沈惊秋喊住。
他们两人出了门,方氏跟陈淮也没了睡意,一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就凑到门边问道:“闺女是你吗?”
“是我,事情办妥了,娘你现在去我哥房里找一套衣服出来放到门口。”说着又走到东厢门口叫陈淮拿一套自己的衣服出来。
兄妹二人又前后泡了澡,将换下来的衣物直接丢到灶膛里给焚烧了干净。
忙活了大半夜,当时不觉得累,现在闲下来,真的是腰酸背痛,想到那人贩子满脸的脓疱都被自己给打烂了,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又忍不住烧了锅热水,又将院子冲了一遍,冲完仍觉得不够,索性拿着铁锹,将东厢房门口那一块最上面一层土给铲了。
忙前忙后一夜就过去了,天总算是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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